祁璟垂下眼睛点点头说:“是了,钦天监看的吉日,四月二十六,祁宇送亲。”林楚冷笑一声说:“是呢,为山已九仞,庄和贵妃怎么舍得功亏一篑呢。”两人正说着话,彤管一边往后退一边说:“兴国公府里的公子来了。”话还没说完,英哲已经进来了。祁璟松开林楚的手,英哲只顾着冲进来,见这样略尴尬了下,转而一屁股坐下来说:“这事我管不了了,三哥,你说说吧,不然这两个小子翻了天我可担不起责任。”
祁璟看着英哲说:“什么事情了,就这样没规矩乱闯。”正说着韦昌和英哲两个人红着脸就进来了,林楚皱皱眉头说:“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隔这么远我都闻见了。”英哲起身指着他两说:“这两个人,已经喝了三日了,我府里的龙江烧都要喝光了。”韦昌一手挥开他的手,英哲又走到祁璟面前说:“你再不管就要出事了,喝了三日酒,竟然说起了胡话,今日跑来跟我说要进宫去。”
一听这话林楚也坐直了身体,祁璟也不由得挺直了后背,两人面面相觑,祁璟说:“什么意思,坐下慢慢说”
钱辰说:“如果不让我去见一见她,那么我跟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如即刻就死了算了。”
林楚心里扑腾扑腾的乱跳,用手按住胸口说:“你要进宫,进宫又能怎么样呢,你当真你以为你能带公主出来吗?”钱辰脸色冷冷的,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说:“就算不能带她出来,也是要进去看看她的,有些话,我总要跟她说了才能死的,不然往后的生命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的。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祁璟看着韦昌说:“你有什么打算?”
韦昌说:“我知道晚上怎么进去安全,钱辰的武功虽然差一点,但是我带着他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只不过,如果带着公主,我没有十足的把握。”钱辰苦笑一声说:“是啊,平日父亲让我练功,总是偷懒,也终于有了这一日。”
祁璟看着韦昌说:“既然你们要去,就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我们好好谋划一下,要想清楚,是不是能带芊辰出来,带出来后怎么办,没带出来,你们撤退也要有人接应。”
林楚起身叮嘱彤管说:“你们外面守着吧,里面不用进来伺候了。”韦昌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图,缓缓展开,林楚按住怦怦乱跳的心,她知道,这就是禁苑的地图了。不由得看了一眼祁璟,祁璟盯着地图没有看她,林楚收回眼光,也认真听着韦昌的计划,隔了一会,祁璟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覆盖在她手上,默默传递着温暖,抚慰着她的不安。
祁璟拍着地图说:“好吧,就拼了这一回。后天晚上!”林楚双手紧紧攥住,然后抓住韦昌的胳膊说:“你跟哥哥去,能救出公主最好,如若不能,千万千万要出来,你们一定不能有事。”韦昌看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紧紧握着他胳膊的手,坚毅的目光看着祁璟说:“王爷夫人放心。”
钱辰摩拳擦掌只恨不得立刻就去,还是英哲比较冷静,伸了个懒腰说:“既然已经商定了,我们还有诸多要准备的事情。”说着就起身告辞了,韦昌走到门口的时候忽而回头看着林楚不安的眼睛说:“你放心,我带进去的人一定会带回来。”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四月初的京城是最好的天气,春天一晃,庭院里的棣棠花谢了满地的花瓣,林楚也不让人扫,任由着是不是吹进来的清风卷起片片花瓣。新夷搬了椅子,林楚坐在廊下喝茶,彤管见这两日林楚精神总是不大好,自己找着话逗林楚解闷子:“夫人,这春日里的棠棣开的真好,这风吹来还时不时闻得见香呢。”林楚依在椅子上看着满地的落花说:“开到荼蘼花事了,春日就要尽了。”说着叹了口气起身站起来说:“那件玄狐的大氅我还有活没做完呢,去给我拿来吧。”
新夷一边扶着林楚起身,一边说:“夫人这两日精神短,不如歇歇,手边的活奴婢虽然做的不十分精致,可也入的眼的,况且那件大氅没剩多少功夫了,夫人不如进去歇歇,活计就交给奴婢做。”林楚摇摇头说:“不要了,给我拿进来吧。”说着转身进屋了。
新夷跟彤管面面相觑一脸为难,彤管口直心快说:“唉,为这一件大氅,夫人都熬好几个夜了,这两日许是伤神了,精神也短了。”新夷一脸担忧的看着里面说:“是啊,可夫人不假人手,非要自己亲手做。”新夷将茶具端起对彤管说:“你去把活计给夫人拿过去吧,我把茶具拿下去,给夫人炖碗冰糖燕窝,这会子吃最滋养了。”说罢两人也下去了。
一整天林楚强迫自己冷静。玄狐大氅差不多也快完工了,今日一大早祁璟就出门了,林楚知道就是今夜,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府里等消息。
这一日竟是这样的难熬,林楚看着窗外直等到日头落下,余晖一点点散尽,便起身,彤管连忙递上来一碗茶说:“夫人歇会吧,爷出门的时候说晚上回来用膳的,这会子还没回来,夫人不如去院子散散步,今日还没出房门呢。”
林楚愣了下,想了下今日却也没出过小院子,放下茶碗说:“是了,你陪我去厨房看看晚膳吧,想必爷一会也就回来了。”
彤管扶着林楚的手,两人才出了院子门,小丫头从外间急急忙忙往里走,看见林楚便立在一旁垂首道:“请夫人安,王爷从外面回来了,说让通知夫人今日在书房用膳。”林楚心里怦怦直跳,祁璟想必也是十万个不放心。想了想对彤管说:“你去小厨房吩咐吧,不用许多,备四碟子凉菜,两碗热菜,送到书房。”彤管连忙答应了下去了,林楚抬头看了下天,月亮刚刚升起来,林楚嘴里嘀咕了一句说:“今日才是初八,怎么月儿竟这么亮呢。”
书房里祁璟点着灯,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串紫檀木手串,这是他平日常把玩的一串,因为常放手里,已经呈一种紫黑色。见林楚进来,祁璟伸手招她,林楚走近到书桌边上,祁璟伸出一只手从腰后面搂住她,顺势把头靠在林楚怀里,另一只手递过来手串,嘴里说:“你看这串手串好看吗?”
林楚接过手串说:“这串檀香紫檀是不错的了,上面的牛毛纹很细密。最难得的是爷肯花心思,时常把玩,色泽饱满圆润。”祁璟接过掂在手里说:“这是我幼年时候得的,其实它木质不能算的上等,你也只说是不错,但是我总觉得即使它只是普通,我肯花心思,总会不一样的。”
林楚把手搭在祁璟肩头温柔地说:“你有凌云的志向,我有追随你的心意。”林楚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说:“外面的事情都妥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