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足足安静了半个时辰,林勰幽幽然拿起笔,说了一句说:“皇上圣明,必然不会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受牵连,此次秋试中的纰漏,皇上必定会一查到底的。”说完环视四周说:“各位还是早早写了,早早回家安心吧。”
说完林勰洋洋洒洒开始在纸上写,其他人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逐渐拿起笔来,开始写,只剩下庄和一脸茫然,探着身子问说:“诸位同僚,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啊。”
林勰按住他的肩膀,稍微一使劲往回带说:“庄和大人还是安心写自己的吧,什么一条船不一条船的话就不要乱说了,免得皇上不高兴呢。”
庄和心里慌张,又不知道该怎么通知里面的皇贵妃,心乱如麻不说,又看着周围的人个个奋笔疾书,自己更是如炭火炙烤。
不出一个时辰,大家都写完了,只剩下庄和拿着笔什么都没写,门口的小太监进来说:“皇上吩咐了,各位大人写完了,天色不早,留诸位在宫里住下了,明儿一早上朝的时候再议。”说完几个小太监凑上来带着一人一个屋软禁起来了。
此时的望月宫已经乱了套,皇贵妃怒气冲冲的坐在榻上,地下跪着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的,皇贵妃反问说:“怎么话都说不清楚呢?皇上那里到底是什么形式?关着门,难道不会打听吗?”
小丫头估计被吓糊涂了,结结巴巴的说:“我只远远的看着大人进了大殿里,皇上今日动怒了,整个养心殿里的人都被下令闭嘴了,诸位大人都一个个分开关起来了。奴婢实在打听不到什么。”皇贵妃紧锁眉头不高兴的说:“没用的东西。”想了想又对边上的人说:“赶紧去叫大皇子过来。”宫女行了礼说:“娘娘,这会子宫门已经下钥匙了,再出去的话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请旨的。如今……不是咱们管着六宫的事情,不似以前那般方便呢。”皇贵妃颓丧的坐下念叨说:“是啊,六宫里早就不是本宫说了算的。”
整个望月宫里安静又死气,皇贵妃慌乱,听说皇上今晚去了皇后娘娘那里,俪和宫里早就是宫门紧闭,不相干的人早就被撵出来。
慌乱的除了皇贵妃那里就是大皇子了,庄和进宫心里总归惴惴不安,家里的家奴也连忙通知了大皇子,原本以为只是一起殴打闹事学子的案件,皇上即使生气,也不会真的怎么样,但是庄和一去不返,又加上皇上扣留了诸多大臣,这才心里惶恐不安。
郡望倾城看他已经在书房里走来走去,晚膳也是不吃,忍不住问说:“你别转了,转的我眼花了。”祁宇虽然平日里跟她一副夫妻情深的样子,但其实并不喜欢这个似乎事事高他一头的夫人,不耐烦的说:“你知道什么,舅舅这次肯定是闯了大祸了。”
郡望倾城虽然知道祁宇不待见她,甚至找了个宫女来气她,但到了生死大事上还是要保持一致,问道:“怎么,舅舅这次被皇上叫去非常严重吗?”祁宇皱皱眉头说:“秋试的时候,舅舅提前售了几份试卷……”郡望倾城腾的站起来说:“什么?”继而愤怒的说:“我说过秋试是你的大好机会,但不是发财的机会……”想到这里郡望倾城不禁为自己哀怨,祁宇虽说是大皇子,母妃又是皇贵妃,但是皇贵妃的母家可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唯一的一个舅舅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好端端的居然去卖试题,这起学子岂有不闹的。
郡望倾城想了想说:“这件事你不要管,皇上要是问你,你就说你不知道,舅舅也不会往你身上攀附。”祁宇点点偷附和说:“从小舅舅最疼我了,肯定不会在父皇面前拖出来我的。”郡望倾城翻了个白眼说:“哼~他又不傻,当然不会拖住你,你要是倒下了,他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说完端起手边的茶杯说:“你好好想想,明日父皇想必还是又很多话要问你的。”
祁宇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那份名单会不会要紧。”郡望倾城不经意的问说:“什么名单?”祁宇说:“当日我给过沈老一份名单,要他录取上面的人。”郡望瞪大眼睛说:“名单?你给他看还是给了他?”祁宇有点气短说:“他当时说年纪大了,名单……就要回去了。”郡望倾城难以置信的反问说:“那,你就给他了?”祁宇被她的反问问的有点不高兴,一仰脖子说:“给了就给了啊。”
郡望倾城瘫坐在椅子上,手无意识的打翻了茶杯,茶水洒下来弄脏了她的衣服,祁宇见她面如死灰,没底气的说:“怎么了……”郡望倾城猛地站起来说:“你个蠢货!沈老儿拿着你给的纸条就是一道保命符,这张纸……”说着用眼睛盯着祁宇说:“这张纸对你就是自毁前程的催命符啊!”
祁宇不死心的说:“没那么严重吧!”郡望倾城看了看窗外说:“不行……这张纸绝对不能让沈老儿呈到父皇那里。”说完转过头看着祁宇说:“赶紧派人去沈府里找,一定要找到这张纸条。”见祁宇愣着,郡望痛心疾首的说:“还不快去啊!”祁宇连忙点点头说:“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郡望倾城连忙说:“一定一定要找到!”
秋天的早晨已经微凉,太阳才露出来一点脸,也没带来任何温度,反而凉风习习让诸位大臣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一大清早养心殿门口就严正以待,皇上从皇后的俪和宫出来后直接到养心殿,文武百官都列队站好。
帝王的威严在于他比谁都高,三叩九拜之后,皇上俯视着站在下面的列为大臣说:“列为爱卿,都是朝廷的栋梁之臣,你们中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门学子,也都是通过秋试选拔上来的。朕素来知道你们中有贪赃枉法的,有徇私舞弊的,但是朕觉得你们都是从秋试选出来的,也就剩下这么个干净地方,没想到……”皇上说着站起来说:“没想到你们这些人最会的就是忘本啊!”
皇上说完这些话,下面的诸位大臣一个个跪下:“臣等罪该万死”皇上跟边上的李公公说:“你来念念,看看昨天这些大臣们都写了些什么。”
李公公从边上捧出来一个捧盒,拿出来一封念道:“七月二十三,于庄府商议,庄和大人询问试题内容,臣糊涂,据悉相告。但绝对不知道庄和大人竟然贩卖试题,谋取私利……”“八月初三,泰和酒楼,庄和大人示下秋试备选试题……”“八月十日,庄和大人派家丁到我府中,送银钱500两……”
“好啦……”皇上幽幽然打断,说:“诸位大臣听听,他们倒是机灵,一出了事情,全部往一个人身上推,倒十分默契……”说完停了一下说:“想必昨夜这几位大人也是没睡好的,去把他们都给朕叫过来。”李公公连忙答应了,边上的小太监们一溜烟都去了。
底下孟世谦走出来说:“皇上,臣有本启奏。”皇上看了他一眼说:“世谦,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孟家是孟子之后,是天下读书人的娘家人,这件事朕一定会给学子们一个交代,这个~你大可放心。”
这里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跪在边上,李公公呵斥道:“不长眼的小崽子,这是什么地方。”皇上眯着眼睛看着,昨天留宿的诸位大臣一个个面如死灰的站在一旁,皇上冷冷的看着说:“想必诸位爱卿昨夜不好眠吧。”众人一个个不敢作声,皇上侧目又看了一遍说:“怎么好像少了一个了?”刚才慌张的小太监往地上磕了个头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底下的大臣们也交头接耳,议论声渐起。
皇上不耐烦的说了句:“哪里来的小子,大点声!”众人本来还纷纷议论,一时间十分安静,只听到上面那跪着的小太监说:“沈老大人昨夜被人杀害了。”石破惊天,一时间底下人议论纷纷,这案子还没开始审,怎么就畏罪自杀了?
皇上反而愣了下说:“怎么着?朕还没定他的死罪,他自己倒想不开了?”那跪着的小太监声音不大不小,幽幽然说了句:“沈大人是被人杀害的,凶手在他背后刺了一刀,奴才赶过去的时候,沈大人已经没了气息……”“放肆!”皇上一声怒喝!
底下的大臣们却一个个不能安静,一个站出来说:“皇上!此次事件本身性质恶劣,现在居然有涉事的官员被人杀人灭口,请皇上严查背后凶手!”
一个又站出来说:“皇上!天子近旁,内宫禁苑,竟然公然行凶,简直视法度为无物。请皇上严查!”
皇上心里怒气冲冲呵斥说:“昨夜是谁巡视?”侍卫领班战战兢兢出来请罪说:“微臣该死,没有护卫沈大人周全。”皇上一怒说:“自己去天牢住着,等刑部议罪。”
说完皇上坐在椅子上重新审视,只用眼睛死死的盯着祁宇,祁宇本就心慌,看着皇上盯着他,两条腿更加哆嗦,一刻都不敢直视皇上,只是默默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