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她的真面目
凌以枫对小孩儿的喜欢不像是装出来的，当然顾桥更不是。
路元嘉和凌以枫走了之后，顾桥还赖着舍不得走。
男人们出去了，就留顾桥一个人趴在婴儿床边上，和米幼荷聊天。
米幼荷现在呼吸肚子上都疼，她龇牙咧嘴地说：“反正我听他们说，不管是顺产还是剖腹，都疼，分程度，分疼得时间长短而已。”
顾桥感慨道：“要不是真的爱，谁会愿意在自己身上拉刀子，就为了给他生个孩子啊。”
“说真的，要不是凌黎昕，我肯定不愿意生，但要说是完全为了他生，好像也不是。”
“那就是你自己想生呗，喜欢小孩子。”
“也不是，”米幼荷蹙起眉头，调整了一个让自己不那么痛苦的姿势，然后才说，“我也不是喜欢小孩子，我就是喜欢我的小孩子，这个喜欢是有条件的，如果她不是我女儿，我可能就不喜欢了。”
这个说法对顾桥来说，非常新鲜。
她饶有兴趣地说：“那你刚才说烦她，也是真情实感地烦她？”
“当然是真情实感的，她要喝奶，我就得起夜，还浑身都疼，”米幼荷叹气，“你看，人开始柴米油盐之后，之前所以的风花雪月都像是一场笑话。”
“但之前陪你风花雪月的人，现在也正陪着你柴米油盐呀。”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懒得生孩子，”米幼荷稍微坐起来了一点儿，“我这段时间看了很多所谓的育儿帖，就很扯。”
“怎么说？”
“说什么母爱是伟大的啦，什么只要孩子好，牺牲一切都值得啦，什么和工作比，孩子更需要母亲的陪伴啦，这都是鬼扯的。”
“也有的妈妈真的是这样想的。”
“当然，我并不是说牺牲就不对，而是有时候换位想一下，你都失去自我了，这样的陪伴对于孩子来说有什么意义？”
“也对，孩子其实从读幼儿园开始，就有了自己的小社会，他的世界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了。”
“所以有的时候生孩子是为了满足自己当下的某种需求，比如家庭稳固啊，比如我就是现在想要个小孩儿管我叫妈，或者单纯的血脉延续。”
“你平时还跟你们家老凌聊这种深层次的社会话题呢？”
“我们俩什么都聊啊，比如将来孩子大了，我们怎么教育他。”
“那你们打算怎么教育？”
“我昨天跟老凌说的时候，就是觉得，这种事其实计划没什么用，我们自己的三观尚且还在慢慢塑成的过程里，人的想法瞬息万变，自己都还没弄清楚，就别急着去把观点强加给孩子了，跟她一起成长呗。”
这想法真是新奇。
顾桥来了兴趣：“那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适合生孩子？”
“父母都挺自私的，谁不是自己想生就生啊，谁也没提前问过孩子乐不乐意被生出来啊，”米幼荷想了想，说，“其实就是看有没有钱吧。”
“钱？”
“你不会教育，但你可以给她好的生活环境，好的教育基础，给她天然优渥的生存条件，这些都是她将来所有的基础。”
“我们俩现在的经济水平，养个孩子，不会因此影响自己的生活水准，也就是说不会因为生了个孩子，自己的生活品质下降，同时还能给孩子一个相对优渥的成长环境，这就可以生。”
顾桥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如果生了孩子会影响自己的生活品质，还连累她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其实没有太大意义？”
“对，不能说完全没有意义，至少我觉得意义不大，很多所谓的牺牲其实都是在自我感动，还因此去道德绑架孩子，”米幼荷说起这个就来气，“比如说什么我为你牺牲了这么多，结果你考这么差之类的。”
“嗨，我就对我将来的孩子没有这方面的过分期许，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自己还没点儿数么，就这基因，他能好都算是基因突变了，乐呵就成呗。”
“这心态我觉得是对的，”米幼荷说着又开始叹气了，“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坚持这个想法啊，万一将来我孩子差，我也开始跟人攀比了，张嘴闭嘴都是别人家孩子怎么怎么的，到时候我闺女被我整抑郁了可怎么办啊。”
“你清醒一点！”顾桥瞬间无语了，“你闺女才刚生下来！你会不会担心得太早了点！”
“也是啊，”米幼荷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她对着小镜子叹气，“我现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秃头吧，这个问题比较迫切。”
顾桥之前关于生孩子全部的期许和忐忑，都在和米幼荷的谈话里归零了。
“对了，”顾桥逗着孩子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你觉得……凌以枫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枫？”米幼荷想了想，“就从小很温柔啊，钢琴啊，小提琴什么都会，家里让学什么就学什么，很乖，而且别人打架吵架，她总是去劝，反正凌家真正关系好的兄弟姐妹并不多，她算是跟谁关系都不错的。”
“跟谁……关系都不错？”顾桥小心翼翼地打探，“和凌风呢？”
“凌风那孩子啊……”米幼荷想了想，才说，“他脾气不太好，大家都不怎么惹他的，所以也就还行吧。”
“我看她好像和你们家老凌关系还不错？”
“老凌也不是主动和人结交的性格，小时候就一直死读书，”米幼荷说起凌黎昕，脸上的笑都深了几分，“所以怎么说呢，总的来说还是以枫性格好吧。”
顾桥本来想多说几句，但最后又觉得米幼荷还在坐月子呢，更何况现在也只是她个人的想法而已，没有任何证据，就还是别说了吧。
她的担心所有人都没当回事，也根本不觉得凌以枫并非良人，值得去提防。
和宁弈州说起的时候，他也只说：“能在凌泰当话事人的，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
他关心的只是商场上的事，和她跟不跟路元嘉在一起，根本不是一码事儿。
于是顾桥只好把所有担心都咽回肚子里，自己开始慢慢留意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