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初雪&初血
十二月迎来今年的初雪。
杜安琴站在窗户边，感受着室内的温度，看着窗外雪花漫漫，回想起二十七年前那个雪夜。
那年的初雪来的格外早，杜安琴从早上开始就不舒服，从一指到十指，整整开了十四个小时。
路元嘉从生下来就是个知道怎么折磨人的孩子。
杜安琴一度后悔决定把他生下来，中途也一度想要剖腹。
但她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剖腹。
因为那样，肚子上会留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伤疤。
那是比有一个孩子，更让杜安琴难以忍受的存在。
二十七年之后，同样的一个雪夜，当年她的受难日，原本该是这孩子的生日，他却浑身冰冷地躺在这里，还没恢复意识。
早上呢喃时，叫的还是金晓曼的名字。
杜安琴叫人去把金晓曼找来，看看她的声音是不是能刺激路元嘉的意识，帮助他更早一些苏醒。
但金晓曼传回来的口信是：“他是死是活跟我无关。”
杜安琴年轻的时候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识时务的追求者，那时候她年轻漂亮有个性，有钱还慷慨，吸引各种男人的目光太正常了。
但被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男人追求，确实是让人很烦躁的一件事。
如果路元嘉和金晓曼之间从头到尾只是这样，杜安琴不会如此双标。
问题就出在他们的初遇，原本就是金晓曼处心积虑算计的结果。
金晓曼调查过金晓曼的出身，这女孩子出身不能说贫寒，而是相当贫寒，但她自己有野心有报复，立志一定要考上大学，考去城市。
她确实也做到了。
不管寒冬酷暑，永远坚持四点半起床读书做题，哪怕从小到大永远被班上或者学校里所有女生看不惯，她依旧能从男生那里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有时候是一套试题，有时候是一顿饭，有时候是考试报名费。
妙就妙在，金晓曼从来都没有付出过任何代价。
她很懂得怎么PUA男人。
上大学的时候，路元嘉就不幸中招了。
是金晓曼主动招惹的路元嘉，当时只是为了英语四级的报名费。
她处心积虑和路元嘉认识，拼了命在他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费了千般心机，才在英语角和路元嘉碰到，在他面前疯狂展示自己的口语，以获得让路元嘉怦然心动的机会。
只可惜第一次收获甚微，路元嘉自己的口语也很厉害，他面对金晓曼的“秀”口语，表现得十分平静。
于是后来，金晓曼在路元嘉参加的元旦晚会上，表演了一首独唱。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叫《追梦人》。
这首歌才真正敲开了路元嘉的心。
她在演唱这首歌的时候，和平时的表现非常割裂，身体里是一汪波浪粼粼的春水，却很吝啬的只给人看密不透风的城墙。
有点欲盖弥彰后的蠢蠢欲动。
最能打动路元嘉这样有些闷骚的艺术男的心。
可她从路元嘉这里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之后，轻而易举地和他划清了界限。
只可惜路元嘉并不是她之前遇到过的那些男人，并没有这么好摆脱。
而金晓曼上一次彻底离开路元嘉的时候，还从杜安琴这里得到过一大笔钱。
她确实适合做生意，从来都只稳赚不赔。
这一次，金晓曼对路元嘉的冷漠，彻底激怒了杜安琴。
没有任何一个母亲，在自己儿子生日这天，看到他被人从冰库里抬出来，浑身冰冷地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而那个女人居然冷漠的不闻不问，还能无动于衷。
杜安琴当时就勃然大怒，在电话里狠厉地吩咐下去，一定要好好收拾金晓曼。
如今距离她暴怒，已经十个小时过去了。
手机终于响起来。
却只是消息提示音。
杜安琴收到了一条视频。
你不是心里眼里从来都只有别的男人，没有我儿子吗？
那我就要把你最珍视的一切，全都毁灭掉。
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的儿子？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事先就不要招惹。
金晓曼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手机罗在不远处的地板上，屏幕还亮着，那通还没拨出去的电话，永远也没机会再拨出去了。
宁弈州这个时候眼皮一直在跳，下午的董事会，金秘书无故缺席，所有她负责的资料，最后都是从宁弈州的邮箱备份里调出来打印的。
从那时候开始，金晓曼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
直到现在，华灯初上，整座城市迎来今年的初雪，楼下停着的车上已经覆盖上一层薄雪，像给它们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棉被。
这情况绝不正常。
金秘书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即便之前被安插到凌风身边时，也从没出现过这么长时间联系不到人的情况。
宁弈州接到顾桥的电话，蹙起眉头：“我还在公司。”
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金秘书已经失联快六个小时了，这在之前从来没发生过。”
顾桥也觉得蹊跷，但她更关心宁弈州的身体情况：“她是成年人了，有突发情况没来得及通知你，也是有可能的，你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工作忙完了，就早点回来休息吧。”
宁弈州轻笑了一声：“我的身体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