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酩酊大醉
凌幸过了老半天，才感觉到后背发凉。
她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苍老得这么快，而且这时候她肚子已经开始大起来了，得受多大刺激才会“一夜白头”，她现在怀着孕，能受这么大刺激吗？
凌幸过了半天都没吭声，还是凌以枫先开的口。
“新年好啊，”她轻笑了一声，“多谢你们送过来的东西，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你们不用担心。”
如果头发都白成这样，怀着孕只大肚子，下巴都尖了，这种情况叫“一切都好”，凌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新年好……”她只能回答。
“我虽然因为怀孕避开了死刑，但做的那些事已经证据确凿，”凌以枫的语气很坦然，“而且这些事他都已经知道了。”
“他”指的当然就是路元嘉。
不用猜都知道，凌以枫之所以不愿意见他，肯定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亲自动手害死了他当初最爱的女人，还装作帮他找人的好人模样，承受着路元嘉的感激，一步一步俘获了他的心。
“其实你应该很想知道路元嘉对你杀了金晓曼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凌幸干脆直说了，“说他完全不怪你，肯定是假的，但他其实很早以前就知道是你了，他该对你好的地方，全都没有犹豫过。”
两个人每天朝夕相处，有些事也不必完全说明，彼此心里其实早就有数了。
凌以枫没接这个话头，继续说：“大过年的，别在这儿待着了，早点回去吧。”
“我就好奇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路元嘉这么执着的要见你，是想跟你说什么吗？”
不论说什么都是凌以枫无法承受的，或者说不敢承受的。
“你之前跟我嫂子说，你的孩子生下来，希望交给我哥和我嫂子抚养，才把凌风的犯罪证据交给他们，”凌幸耸耸肩，“你当然是因为知道他们君子一诺，肯定会兑现。”
凌以枫的心砰砰直跳，大概猜到了凌幸接下来要说什么。
“路元嘉表了态，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愿意承担抚养孩子的责任，”凌幸笑了笑，“其实算是在你意料之中吧，你只是不敢给自己太大希望而已。”
路元嘉是个好人，凌以枫最清楚他的秉性，只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不知道路元嘉是否能面对那个孩子。
凌以枫痛哭了一场，最后是被狱警带走的。
“她……怎么样？”
看到凌幸出来，路元嘉立刻迎了上去。
头发白了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说的，不然凌幸担心路元嘉大概立刻就会疯。
所以她只能说：“人看上去还挺精神，她托我转告你……”
这时候凌幸顿了顿，路元嘉满脸期待地看着她。
凌幸说：“她说，孩子出生之后如果你愿意抚养，之后就别总望这里来，知道自己有个她那样的母亲，对成长不利，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路元嘉没想到凌以枫会想到那么长远的事，一下子愣住了。
“她很担心你现在的状态，让我告诉你，她现在在里面挺好的，还在学手艺，将来出去也不会和社会脱节，或者找不到工作什么的，”凌幸说，“让你也好好生活，尽量朝前看，以前的事算她对不住你，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也没办法让时光倒流。”
最后凌幸的话头落在了她这次来的目的上：“跟我回去吃饭吧，养孩子的事上，我哥哥嫂子还有我表姐都有很丰富的经验，你可以提前跟他们交流一下。”
用了这个理由，果然路元嘉老老实实就范了。
宁家的别墅里人没有平常多，其他人都不在，连凌幸都把人送到之后，带着郎柏溜了出去。
连孩子都留在了曾家，现在家里就只剩宁弈州顾桥夫妻和路元嘉三个人。
毕竟还在正月，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非常丰盛。
顾桥看到路元嘉的脸都瘦脱了相，就忍不住劝他：“你看看你，大男人瘦成了这样，你平时吃饭的吗？是不是忘了还有一日三餐这件事了？”
路元嘉无言以对，只能扭头问宁弈州：“有酒吗？”
大过年的，说没酒也不像话。
宁弈州去给他拿了瓶红酒过来，但路元嘉摇摇头：“我想来点儿白的。”
白酒度数高，宁弈州平时也不怎么喝，他直接去开了一瓶好酒，给他倒了一小杯，结果路元嘉一口就闷了。
顾桥吓坏了：“酒可不能这么喝！”
于是两口子分别开始给路元嘉布菜。
只是伤心的人胃口总是不那么好，吃什么美味佳肴都味同嚼蜡，但路元嘉怎么说都还是听了顾桥的，先喝了碗汤暖胃，才开始继续喝酒。
“她到底怎么才肯相信我……晓曼的事是她错了，法律也制裁她了，但她现在毕竟怀着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一直恨她的……”
顾桥心想，你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才不能一直恨她的，这个结论可能比你直接恨她更加残忍。
其实顾桥也不能确定，凌以枫当时是算准了她杀人的事会被查到，选好了日子怀孕来逃脱死刑，还是真的爱路元嘉爱到愿意替他生孩子。
但这个答案现在就算直接去问路元嘉，他的回答也未必客观。
事实已经是这样了，顾桥只能继续给路元嘉夹菜：“你不能干喝酒啊，太伤身体了，如果你不吃菜，那我不让你喝酒了。”
为了能继续喝酒，路元嘉只能被迫吃了几口菜。
“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孩子的妈，还有一个是晓曼，你们说我能怎么办呢？”路元嘉都喝趴下了，喝酒之后开始上脸，都开始红起来了，醉意上来之后，舌头都大了，“我能怎么办呢……”
“今天你就什么都别想了，”宁弈州把他扶起来，“今天就只喝酒吃菜，你心里的委屈我都明白，但我们是男人，有些事我们不承担，难道让心爱的女人去承担吗？”
两个男人碰了一杯，宁弈州也跟着一口干了：“喝完这杯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咱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