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赞通,是中国人来的。
阿赞是泰国的说法,是“老师”的意思,一般指有法力的修行者。
我本来是街上的一个混混,大概十几年前,我遇到一个老道士,他说我是个学巫蛊术的天才,教了我几天泰语,送我去泰国找了个黑衣阿赞学习法术。
我是不想去的,可那老道士实在太能打了,那天真不该偷他的钱,真的,还没偷到。
可能这就是命吧,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是一个学巫蛊术的天才,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我就把巫蛊术学成,然后把我那倒霉师父杀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成熟的黑衣阿赞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徒弟比自己强的,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掉我。
我不担心杀了他之后学不全降头术,这三年的时间基本黑衣阿赞能学会的我都已经熟稔于心,只有我那倒霉师傅的绝技没有学会。
杀了他之后那老道士就又出现在了我面前,教会我道门的问魂之术,该死的,道士怎么会有这么邪门的法术?
不管怎么说,问魂之术非常好用,我把我那倒霉师父所有的路数全都逼问出来,就连他的宝贝“域耶”也被我据为己有。
任谁也想不到,在东南亚斗法从无败绩的阿赞通是个地道的中国人。
近些年大陆的佛牌生意很是紧俏,我在泰国控制了几个小混混伪装成黑衣阿赞到处找人斗法,我再暗中杀掉他们的对手。
就这样,我一个人便拉起一支出售佛牌的黑衣阿赞的团队,一切都顺风顺水的。
直到三个月前,老道士找到我说交给我一个任务。
任务?我堂堂阿赞通需要别人来命令我?
啊,好久没回国了,要不还是回去看看吧?
我这么想只是因为有点想家了,绝对不是因为那老道士道行太深,我没打过他,更不是因为他还要挟我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虽是杀掉我。
说实在的这趟任务还蛮舒服的,只要控制了那个目标,我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还能顺手收获一个外形绝美的好鼎炉,法财侣地器一次性配齐,我还蛮喜欢的。
直到昨天出了点意外。
啊这破桥洞又黑又冷,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已经很久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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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行捏碎域耶逃走的阿赞通此时蹲在桥洞下心神不宁,黑衣阿赞向来是以歪门邪道修来的法力,心性大都不好。
此时他身上既没有法器,也没有钱,还不敢回自己藏身的那间小屋,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蹲在桥洞,一如十几年前那个偷钱的小混混。
“社、社、社、社会摇~嘿嘿~社会摇~”
阿赞通影绰绰听到桥上有个醉汉胡七八糟地囔囔着过时调子走过去,思量了一下,他决定对这个男人下手,施法干扰他失足落水,自己好弄些钱来花花。
手里没有施法的媒介,阿赞通咬破手指,挤出一滴鲜血来施法念咒,那滴血入了法力,变成一个小蚊子的形状嗡嗡飞上桥去,要叮咬那醉汉。
血蚊子瞄准目标,一头扎向醉汉脖子,飞到半路却撞到一只凭空出现的烟袋锅子里面,被燃烧着的暗红色烟丝点燃烧净,化作一缕白烟。
“嘿,这醉鬼命真好。”胡天霸轻笑了,俊美的脸庞在烟雾中更显仙风道骨。
“ไอ้สัส(脏话,畜生)……”
阿赞通感应到自己的法术被人破掉,起身想要逃走。
刚半弯起腰,他就感觉自己的额头被人按住,又缓缓蹲了回去。
胡天霸把他按下后,也跟着蹲在他对面,神情似笑非笑:“你就自己来的啊?连个同伙儿都没有?人缘是不是有点太差了?”
阿赞通讪笑道:“是,干我们这行儿的人缘都差了点。”
胡天霸被他猥琐的样子逗得呛了口烟:“咳、咳,普通话说挺好啊。”
“嗐……我本来就中国人,在泰国投师学的艺。”阿赞通见胡天霸并没有要杀他的意图,干脆躺平和他聊了起来。
“哦,那我看你这道行还行,师父也挺厉害吧,谁啊,说出来我认识认识。”胡天霸重新给自己点了锅烟,抽着问道。
阿赞通倒也实话实说:“早死了,我杀的。”
一句话又呛了胡天霸一口:“你欺师灭祖啊你。”
阿赞通摆摆手:“人家那边不讲求咱这一套,拳头大就是爷,那老东西见我比他强想下降头杀我,我结了他的降反套给他,怨不得我,我修行这么些年也没碰过凡人。”
这话阿赞通说的就有些不实在,他没碰过凡人,可不少凡人买了他的阴牌心性走火入魔,家破人亡的并不在少数,只是阿赞法师修行体系特殊,他并没有因此沾上因果。
“这样吧,我看你挺有灵性的,你去自首,该说的都说,你现在还是个黑户,顶多也就是劳改十来年重新办个户口,等你出来给我当个出马弟子,我保你一世衣食无忧,那时候你也就五十来岁,说不定还能生个大胖小子。”胡天霸见这人狠辣又不失天赋,起了爱才之心。
“真的吗?”阿赞通有些心动,以他的手段,即使是蹲劳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修行而已,更何况他这些年通过不法交易也攒下了不少钱,若是能通过胡家的关系洗白脱离和那老道士的纠缠,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你个废物!”
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跟着声音飞过来的还有二十余跟钢针,一半扎向胡天霸,一半扎向阿赞通。
胡天霸半蹲着,右手中指敲了敲地面,飞来的钢针便停在了离二人三丈之外的地方。
“你不是说没同伙么。”胡天霸并不理会飞来的钢针,问向阿赞通。
“她是阿赞奴姆,是我们那个黑衣阿赞组织的一员,是个云南女人来的。”阿赞通回答道。
胡天霸听到他这样解释有些皱眉:“你们都不用中国人名么?”
“嗐,习惯了。”
飞针一击没有得手,阿赞奴姆也不急恼,挥挥手,钢针消失在空气中。
“你先走吧,你这位朋友看来不想与我善了呢。”胡天霸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作为胡家年青一代的老大哥,他是外出的胡家弟子中修为最强大的,遇上谁也没怵过。
阿赞通得饶,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中。
阿赞奴姆站定与胡天霸对峙,此时胡天霸才看清,这是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女人,脸上有一道红色的刺符,面相很凶,她的身边站着一尊高大威猛的兵勇魂魄。
那兵勇挥动手中弯刀,无数道飞针凭空生成扎向胡天霸。
“朋友,你这手打针的绝活儿不去当铁匠可惜了,比机器打得还快,不少挣钱呢。”
胡天霸出口嘲笑,全不把飞针当回事,他手掐金刚印咒,一步一步向阿赞奴姆紧逼,所有扎向他的飞针全都在三丈以外使力落地。
阿赞奴姆拿出人骨域耶,口中念念有词,与正派法咒不同,她的咒语来自黑衣阿赞体系,既黑暗又压抑,使人听了头痛欲裂。
她的咒语对胡天霸没有造成丝毫影响,只是念罢了咒语,她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一颗巨大的黑色骷髅从域耶中涌出,径直砸向胡天霸。
“吼!”
胡天霸手结内狮子印,口中发出虎啸之声,逼开那骷髅和飞针,随后向前箭步窜出挥拳打向阿赞纳姆,他的体术比胡湘竹只强不弱,拳头带着破空的音爆声。
拳头离阿赞纳姆还有几寸距离时,胡天霸的身形陡然被什么东西撞开,将桥洞的墙壁撞了个窟窿。
即使没打到,阿赞奴姆也被拳罡冲得鼻血直流。
赶等胡天霸从洞里出来的时候,阿赞奴姆已经消失无踪。
他掸掸身上的土:“艹,来大活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