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兮拿捏住了楚青云的软肋,因此前前后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妆奁着绫罗绸缎,珍奇珠宝的檀木箱子便堆满了楚府整个庭院。
大抵是这遭动静太大,唐氏也是急匆匆的从后院赶来。
“老爷!我听说——”
唐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在她看着满堂摆放的木箱时,原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一片。
“老爷!”唐氏慌张的走到楚青云的身边,“难道您真的要——”
楚青云压根没有等唐氏把话说完,径直抬手打断她的同时,将账房刚刚清好的地契铺子的单据通通扔到了楚兮手边。
“都在这里了。”
都!?
本就震动的唐氏在听到这一字后,眼里的幽怨差点没有把她淹没。
怎么能都!
楚青云之前分明答应过自己,这些嫁妆,将来半数都会给她的楚灵带到夫家!
而今全部还给了楚兮,那她过去忍辱负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楚青云迎娶陈芊岂不是成了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还有她的楚灵。
要是没有这些嫁妆的加持,以后要怎么在夫家挣脸面。
唐氏惨白着一张脸,心里分明有百句千句的劝说,但是在对上楚青云讳莫如深的眼神时,到底咬着牙把这份委屈给吞回了肚子里。
就楚青云眼下这情状。
怕已不是自己三言两语能够阻拦的了。
相比较于楚家人的难堪,拿到契据的楚兮完全是另外一番心情。
她大抵把手里的东西翻了翻,然后又对下面正在做清点的暮雨一行点了点头,“都齐了吗?”
暮雨闻言从楚兮带来的那份厚厚的帖子里抬起头,“都在这了。”
行。
如愿以偿的楚兮听到这爽快的从位置里站了起来,“那就不打扰楚大人公务,我让我的人开始搬了。”
楚兮的话像是口令,没一会儿功夫,那些她带来的壮汉便扛着这一箱箱价值千金的东西鱼贯走出了楚府。
人满为患的厅堂,很快便只剩下了楚兮和楚青云等人。
而楚青云强撑到现在的涵养也终于破了功,他咬着牙,眼神狠厉的盯着眼前的楚兮,“如今你满意了?”
“满意?”
楚兮不禁嗤笑出声,“楚大人说笑,这不过才是第一步,你们楚家欠我的不仅仅是这些嫁妆,还有我娘的命。”
楚兮一句话让楚青云怔愣的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可看着楚兮那张像极了陈芊的脸,一时半会儿竟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楚兮看着他的神态,眼底的讥讽更甚。
看来——
对于当年的事情,她的好父亲知道的还不少!
但算他走运,在自己没有把所有的事情查清之前,她暂且先给楚青云几天快活日子。
思及此,楚兮再不在原地多做停留,昂首阔步的跟着她带来的人离开了楚家。
楚青云看着楚兮的背影,良久,他仿若失力一般跌坐进了身后的太师椅。
“老爷!”
一直候在一旁察言观色的唐氏见此,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她满脸担心的给楚青云顺着气,同时目光忌惮的看着楚兮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她满是自责的低头——
“老爷先前教训的是,是我过去太骄纵了她,才至于让她如此无法无天,如今更是仗着有临安王做靠山,直接欺到了老爷您的脸上!”
楚青云默然的坐在位置里,没有应话。
唐氏见他这幅模样,心念一动,愈发卖力的说道:“老爷,我们当真不能再任由楚兮如此行事了,我刚刚听她的意思,似是要彻查陈芊当年的死,今日她图的且是这些嫁妆,倘若明日她要的整个楚府的清誉呢?!”
唐氏的话就像是踩在了楚青云的心坎之上,他一个震动,当即振作了原本还有些涣散的精神。
楚青云凝神看向身边的唐氏,“那照你的意思——”
“楚兮如此嚣张,不过就是仗着临安王的势,只要我们尽快把她从王妃的位置拉下来,那楚兮将不足为惧。”
楚青云顺着唐氏的话仔细想了想,半晌后他默然的闭上了眼睛,“这件事,你来处理吧。”
……
楚家人心底的兵荒马乱,已然回到王府的楚兮并不知晓。
此刻。
她靠在房间的贵妃榻上,看着这一一收入库的嫁妆摇头感慨。
“果真不愧是当初声名赫赫的陈家,也难怪楚青云当初竟然会放下身段,甘愿跑到陈家虚与委蛇。”
陈芊醒悟的早,但在刚刚结识楚青云的时候,定然让他偷偷转走了不少陈家的财富。
正想着呢,门外忽而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楚兮挑了挑眉,将手中的账本随手往旁边一扔,然后抬头,视线直直的看向来人。
“王爷不陪你那些红粉知己,怎有时间来我这了?”
来人正是顾修竹。
顾修竹可不理会楚兮言语之中的讥讽,几步淡然的走到楚兮的面前坐下,“这几日王妃做的事情我有所耳闻。”
楚兮哼笑,“你说的是我把你那大丫鬟丢出凭栏轩,还是说我去管你灵儿的父亲讨要嫁妆的事情?”
顾修竹皱了皱眉。
“我把莺儿当做妹妹,你语气省着些,别堕了她的名声。”
顾修竹如此解释了一句,也不管楚兮对此有没有回应,就着她话里另一番内容说道:“你今日在楚府的事闹得不小,京城不少人都有听说,我来只是提醒你一句,莫要太过张扬,楚青云的恩师护短的紧。”
“恩师?”
“翰林院院士,当今儒生之首张哲。”
大成重文轻武,翰林院一直是皇帝器重的门户,而作为文人墨客的代表,张哲可以说是朝中举重若轻的大红人。
楚兮有些诧异。
这楚青云看起来正气凌然,倒不曾想私底下也是个长袖善舞的角色,背后的靠山竟还有如此来头。
不过——
那又如何呢?
楚兮不以为意的往身后的贵妃榻上靠了靠。
但凡她想要讨的债,即便是皇帝亲自过来,她怕是也不会手软半分,更遑论区区一个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