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杯水递到月轻语面前。
是苏清歌，她永远那么清冷，却又恰到好处地出现。
月轻语挣扎着坐起身，接过水杯，指尖有些凉。
她没喝，目光越过石室洞口,望向外面那片灰蒙蒙，了无生机的世界。
“这里就是月家祖地？”
“嗯。”苏清歌点头，“一个灵气枯竭，法则崩坏的废弃世界。”
月轻语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弧度。
原来所谓的最终底牌，所谓的希望。
到头来，就是个笑话。
她家祖宗画的饼，又大又圆，可惜是馊的。
沉默良久。
她忽然翻身下床，对着苏清歌深深一拜。
“多谢诸位相救，今日之恩,没齿难忘。”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朝石室外走去。
苏清歌秀眉微蹙：“你去哪？”
“回家。”
月轻语脚步一顿，背影萧索。
“月家是建立在谎言之上，但终究是我的家，日乾坤死了，北域要乱，我得回去，扛起我该扛的。”
她的声音很轻。
苏清歌没再劝,只是看向闭目打坐的叶清风。
那厮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道：
“一路保重，等我把这玩意儿彻底弄明白，就去看你。”
月轻语笑了。
像是乌云里透出的一缕月光，清冷。
却带了点温度。
“好，我等你。”
她说完，再不回头，一步踏入那片灰色世界。
……
石室内。
重归死寂。
“唉……”
嫣红衣长长叹了口气，走到叶清风身边蹲下，双手托着腮帮子，活像一只等投喂的狐狸。
“接下来去哪儿啊？”
叶清风没搭理她。
他所有的心神都陷在那枚轩辕棋里了。
这玩意儿简直是个精神时光屋，一面是神魔乱舞，血流漂橹。
另一面是开天辟地，万物复苏。
叶清风的神魂在创世和灭世之间来回蹦迪，每一次都让他爽到灵魂震颤。
他的气息，也跟着忽高忽低。
时而霸道得想让人跪下，时而又缥缈得像一阵风。
苏清歌目光落在他身前一堆灵石粉末上，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炼化帝兵，消耗太大了，我们剩下的灵石，撑不了多久。”
慕青鱼嘀咕了一句，取出一面阵盘，十指翻飞，快的只剩残影。
片刻后，她抬头，脸色凝重。
“这地方是个死地，灵气已经榨干了，一滴都没有了，必须马上走。”
一直靠着墙闭目养神的冷月心，抱着她的剑，冷不丁吐出两个字。
“去哪？”
是啊，去哪？
天大地大，好像没个落脚的地方。
回天衍圣地？
苏清歌摇了摇头：“不行，他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麻烦，帝兵的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紫微星域都得疯，回去只会给圣地招来灭顶之灾。”
气氛又一次尴尬地沉默了。
就在这时。
一直闷闷不乐的嫣红衣忽然一拍大腿，眼睛锃亮。
“我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她兴奋地站起来，在原地转圈圈。
“一个绝对安全，而且灵气多到用不完的地方！”
苏清歌瞥了她一眼：“你家？”
“嗯！”
嫣红衣重重点头，挺起小胸脯，骄傲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九尾天狐一族的隐世之地，涂山！”
“我们涂山，可是上古妖神留下的道场，有最精纯的太阴本源，还有我们狐族攒了几十万年的私房钱，咳，宝库！”
“灵石丹药，天材地宝，管够！”
“别说让他炼化一个帝兵，再来十个都够！”
她越说越来劲，仿佛已经看到叶清风浑身挂满法宝，大杀四方的样子。
慕青鱼沉吟道：“传闻九尾天狐一族自上古后便已绝迹，祖地被无上大阵笼罩，外人根本找不到。”
“没错！”
嫣红衣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红绳系的九尾狐玉雕。
玉雕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
“我有信物，这是我离家时师尊给的，注入道元就能撕开虚空，一键回家！”
苏清歌看着她，眼神里却多了些审视。
“你这么多年没回家，贸然带我们回去，不怕你家族里把你吊起来打？”
嫣红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想起了师尊临行前那复杂的眼神，还有族里某些长老对她这个妖神转世的嗤之以鼻。
她很快把这点小担忧甩到脑后，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哎呀，我师尊可是族里最牛的太上长老，谁敢不听他的？”
“再说了，我这次回去，可是觉醒了妖神血脉的，他们给我磕头还来不及呢！”
见她如此自信，苏清歌也不再多问。
眼下，涂山确实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慕青鱼当机立断。
嫣红衣走到石室中央，将九尾狐玉雕托在掌心，深吸一口气。
体内道元，毫无保留地灌了进去！
嗡！
玉雕上的九条尾巴亮了起来，一道璀璨的银光冲天而起，在头顶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缝。
裂缝对面，一股清新磅礴的草木灵气扑面而来，隐约还能看到仙山楼阁。
“走！”
苏清歌一把架起还在神游的叶清风，和冷月心、慕青鱼率先踏入裂缝。
嫣红衣紧随其后。
在她进入的刹那，空间裂缝骤然合拢。
穿过空间通道的眩晕感刚消失。
一股浓郁灵气就扑面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
天穹澄澈，九轮颜色各异的弯月并排挂着，透着一股不真实的妖异美感。
山峦叠翠，遍地都是外界已经绝版的奇花异草。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混合了青草，花蜜和泥土的清香。
“哇！”
嫣红衣张开双臂，一脸满足地原地转了个圈，鼻翼翕动，贪婪地呼吸着。
“回家的感觉，针不戳！”
然而，除了她，苏清歌、冷月心和慕青鱼三人，眉头却不约而同地拧了起来。
这份寂静，却透着一股子邪门。
按理说，嫣红衣用信物回归，动静不小，早该有狐狸精……咳，狐族子弟出来列队欢迎才对。
可现在，神识扫过，别说人了。
连个出来迎客的狐狸崽子都没有。
空山寂寂，只有风声。
“红衣，”苏清歌压低声音，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你确定你家不是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