綮云江边早晨有晨练的,晚上有散步的,白天也有闲逛的。不论白天晚上,总有一团一伙聚在那里传播新闻的。綮云江边的新闻焦点,这几天集中播报的是血型问题。
“夫妻两个都是A型的,生出小孩是A型或O型;都是B型的,生出小孩是B型或O型;A型和B型结婚的,生出小孩可能是A、B、AB、O型。”
一个可能做过医生的老同志站在那里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但他还是非常耐心地满足綮云人民对血型知识的渴求。
“我是O型,我老伴是A型,我小孩应该是什么血型的?”一个白发老者严肃地问道。
“是该问问灵清。”旁边一个爱开玩笑的矮老头说:“这涉及到以后的财产将传给自己儿子,还是人家儿子的——严肃的——重大的问题。嘿嘿!”
白发老者不理他,只顾盯着老医生。老医生就解释道:“O型和A型结合,只会生出O型或A型的;和B型结合,只会生出O型或B型的。这些很好记。另外,O型如果和AB型的结合,生出来的小孩会是A型或B型。要是两个都是O型,生出来的小孩必定是O型。”
白发老者听完,点了点头,就顾自离开了,像是马上要到医院去检查的样子,惹得大家都看着他的背影发笑。
这时,有个胖大妈过来问:“大夫,我想问一下,我是AB型的,我家老头是A型,我们小孩应该是什么血型?”
“AB型比较特殊一点,但也不难记。AB型和A型结合也好,和B型结合也好,生出来的孩子都一样,可能是A、B、AB型。要是AB型和AB型结合,生出来的小孩可能性就多了,AB、A、B、O型都有可能。”
和胖大妈一同来的老姐妹就开玩笑了,道:“你搞那么灵清干什么?要是你孩子血型不对,问题主要出在你身上,和你老头又没关系的,是不是?”
旁边的人都笑了,那个老姐妹说得越齐劲了:“这种事情么,吃亏的总是男人喽?你管那么多干啥?不管老头是不是亲爹,你反正都是亲妈,对不对?”
胖大妈也不示弱,道:“我随便问问,又不关我老头子什么事!我年轻的时候又不认识什么市长市委书记,就算我们孩子血型不对,也别想从市领导那里继承点财产来呀?”
有关血型的科学知识,在原本并不十分热爱科学的綮云市民中间迅速地传播开来。特别是在各党政机关部门里,谈血型成了一种时髦,甚至有关血型决定性格、决定命运、决定爱情婚姻成败的观点,也成了人们争论的重点。
那天,恰好有些闲下来。市政府办公室的值班室里,老张和小刘小蔡这两个小年轻也谈起了血型。这时,两个副市长一先一后进门,一听他们在谈血型,便也凑过来问道:“血型真的决定性格和命运么?”
小刘小蔡不敢乱答,老张资格老,张口就问:“你们是什么血型?”
两位副市长就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血型。
坏就坏在这个时候,市长宋建德过来查一份文件,听到值班室里热闹非凡,便忘了查文件的事,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小刘一抬头,见是宋市长,居然冒冒失失地张口一句:“宋市长,你是什么血型?”
宋建德迟疑了一下,忽然瞪了小刘一眼。然后对老张说:“把昨天送来批过的那份文件再找出来看看。”
小刘一向要求进步,视领导为再造父母。这回被市长瞪了一眼,一连失眠了好几天,落下了轻微的恐惧症。
宋建德走后不久,他的秘书又替他来催要文件了,发现老张和小蔡在低声说话,小刘躲在角落里抹眼泪。秘书脾气不错,为人和善,他上去一问,老张就把刚才的事如实说了。秘书对小刘很同情,不过也批评他说话要看对象、看时机,当然,也劝他放下包袱,就一句话的事情,宋市长不会放在心里的,大家都不要因此影响工作。
秘书把文件交给宋建德,宋建德把文件一甩,气乎乎地还在生气。这几天他很想发火,就是没人可发。想说句心里话,都找不到人说。想来想去,还算秘书是自己人,就说道:“这些天真是见鬼了,到处都在说血型,綮云人个个都快变成血型专家了。难怪綮云的经济总是发展不上去,人人都不爱干工作做生意,只喜欢传些小道消息,这样下去怎么会有发展呢?”
秘书见市长自己说起血型的事,就顺便问道:“刚才小刘在哭鼻子呢。他们心里在想,市长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人家问血型,这样可能会更怀疑你,对市长的将来不好。”
宋建德道:“唉,连我们市府办的人都在谈论这种东西,真是太不像话了!”
秘书是心腹,知道市长不会把他看成外人,便问道:“市长,外面传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呀?难道你的血型?”
“别乱问,”宋建德提醒道:“小心点,隔墙有耳。”
“对了,我记得你去年献过血,”秘书道:“应该有记录啊。”
“是啊,”宋建德道:“不管什么血型,都不能说啊。现在是众口铄金,我有口难辩。綮云人的嘴毒,大家一人吐一滴口水,也会把我给淹死!”
秘书看着宋建德的表情,忽然觉得怅怅地,似乎看到了迷茫和暗淡的明天。
高玉凤、于天青一行回楠州后,綮云人并没有把他们忘记。就在他们上班的第三天,一封封举报信就寄到了他们办公桌上。有寄给高玉凤的,也有寄给于天青的。
举报的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宋建德。
举报的问题也是一样,就是宋建德与俞青田有私生子的问题,希望省纪委马上前来调查,以平民愤。
高玉凤召集于天青和王之问研究这事,大家觉得,反正现在俞青田已经逃跑了,他们“两规”的重点对象已经不在办案点上了。怎么办?是不是从侧面查一查,宋建德的问题不是反映很多么?与俞青田的关系不是很不一般么?一查,说不定还真查出大问题来,顺便把俞青田的问题也进一步查清了。
意见是基本一致了,可是,宋建德在经济问题上和生活作风上并没有什么可靠的线索可查呀。如果信访调查,可能又是一个走过场;如果采取“两规”,那得报省委批准。要报省委批,什么理由啊?总不能说他在歹徒绑架要挟的时候,为了把孩子救下来,挺身而出地承认自己是俞青田孩子的父亲,就把他“规”起来调查吧?如果这样的话,将来还有谁会见义勇为啊?
最后,高玉凤提出把宋建德找来,先搞个信访谈话,让他自己说说看,究竟和俞青田有没有问题。
因为级别问题,电话是由省纪委副书记林云深打过去的。谈话呢,则由林云深和高玉凤一起谈。双方客客气气,清茶一杯,话就慢慢地谈开了。宋建德从第一次认识俞青田开始谈起,谈他们如何一起做生意跑供销,如何一起想办法抓业绩,一起把食品公司的营业额和利润提高上去。当然,也谈了自己当年追求过俞青田的事。至于后面的情况,他谈的和他自己在农业局新大楼前面说的一个样,并无新意。总而言之,他和俞青田没有特殊关系,至于傅永康,更是与他毫无关系。最后,宋建德斩钉截铁地道:“我宋建德敢用自己的党性保证:傅永康决不是我的儿子,我是清白的,请组织上相信我!”
再问一次俞青田的事,他的态度还是一样。无非是曾经有过好感,觉得她为人不错。得知她问题那么严重,非常吃惊,也很替她惋惜。但是,他说:“我和俞青田没有任何经济往来关系,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对我进行严格地检查,请相信,我宋建德经得起组织上的检查,也经得起历史的检验!”
类似高调的谈话甚至誓言,对于省纪委的领导包括于天青这样的办案室主任来说,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听上去也不新鲜了。越是腐败分子,往往调子越高,发起誓来越是斩钉截铁,特别是在案子调查之初,或者说是办案的第一个阶段。
不过,既然宋建德这么说了,省纪委也只能点到为止,算是谈过话了。当然,在谈话的末尾,林云深也少不了对他告诫几句,无非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之类的老话,并没有丝毫鲜汁鲜味。
在送走宋建德之后,林云深、高玉凤和于天青、王之问几个人来了个现场办公,商量下步如何对付綮云的这个老大难案件。
自从于天青担任重案室主任以来,可以说连连办结了一批大案要案,在全国打响了名气。正在许多人前来取经,甚至中央纪委也老打他的主意之际,不想偏偏来了个马失前蹄,在綮云这个案件上栽了跟头。
当然,委领导对他也颇有几分理解,抹去了他好几分伤心。他们也知道,綮云的案件非同寻常,案中带案,案外有案,而且政治、经济、社会治案等各方面的案件全都集中到了一起。案件的查办从国内扯到国外,从国外又回到国内。就在初步有了眉目时,被调查人竟逃离办案点,成了一个有头无尾的奇案。更要命的是,在被调查的现任副市长逃离的同时,还牵扯出了市长涉嫌与她有私生子的问题。案子办到这个份上,也真是难为于天青了。
林云深道:“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大家扯一扯?”
高玉凤道:“对,大家商量商量,理理思路。”
于天青道:“目前宋建德的问题并不明显,无非是一些传言而已。现在不宜对他进行深入调查。”
“可是,”王之问道:“毕竟在绑架案的现场,歹徒当场揭露出他有私生子的问题,影响非常坏啊。我有几个朋友在綮云的,这些天也老给我打电话,说綮云社会上传得太凶了,人人都说他们的市长有私生子,影响市政府的形象啊。”
“我们不能因为有了传言,就对他进行‘两规’啊?”于天青道。
“可也不能让传言越传越厉害呀?”王之问反驳道。
于天青和王之问争论了好几个回合,高玉凤出来调停道:“本来我们可以作个信访调查,如果查无实据,帮助出面澄清一下;如果有一些确凿的证据和可靠的线索,那就继续查嘛。只是,我不知道对宋建德进行信访调查管不管用啊。”
林云深道:“这样吧,也不说什么信访调查了,你们就先作个外围调查,悄悄地进行。根据你们的办案经验,搜集一些有关宋建德问题的线索,然后有针对性地进行一番摸排。通过摸排,看看宋建德究竟有没有问题,究竟可查性高不高。”
高玉凤附和道:“对,反正目前仍然没有查到俞青田的下落,你们也正好闲着,就当作是大考之间做的一个小测验题,做点大脑游戏,活络活络。”
于天青道:“好吧,我们再商量一个方案出来,具体怎么去排摸。”
于天青和王之问等人商量了半天,一时没有找到头绪。毕竟,宋建德的问题仅仅是传言而已,根本没有暴露出任何可疑的线索。另外,如果手法过于强硬,会走露风声,打草惊蛇,给綮云市的政局以及社会经济建设带来不良影响。现在各行各业都要围绕中心,纪检工作也不例外。如果被扣上一顶影响大局、阻挠经济建设的帽子,那可够他受的。
王之问献计献策,一下子就提出了十几条,但都被于天青给否了。最后,于天青说:“这种案子,还得用我们多年积累下来的一些土办法、老招术,比如‘房产清查法’啦,‘银行查账法’啦,‘亲友摸底法’啦,‘捕捉异常法’啦,‘同类推理法’啦,‘侦查爱好法’啦,等等。”
“还有一招,”王之问补充道:“那就是‘搜查住宅法’。尽管很老很土,但往往比较管用。特别是对于那些没有明显线索、但上头压得比较紧的案件。”
“不行不行。”于天青又给否了,道:“管用是管用,现在还不能用。这招一用,人家不都知道啦?现在我们要悄悄进行,神不知鬼不觉。即便要查找一些线索,也要让人把口封得牢牢的,坚决不能吐露半点风声。”
“好吧,那就按你刚才说的那些办法老办法,一招招地使出去,看看哪招最管用。”王之问笑道。
“一般来说,在这些招数用过之后,没有不现原形的。”于天青也笑了,“这就好比我们要测试一个人的体力,想考验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像人家所说的那样体力很差,怎么办?先让他跑步,再让跨栏,还让他跳远、跳高,在他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最后我们再把他扔到大海里让他游泳。这个时候,我们一起站在岸边仔细瞧瞧他的表现如何。这个人真的体力差的话,弄不好就会活活淹死!”
“我担心用你这一套土办法老办法去测试,最后差不多都会被淹死。”王之问仍然笑着说:“只要是个人的话。”
“那也不能怪我们。事实上,真正体力强壮的人并不多,”于天青冷峻地道:“这回委领导让我们去测试,我们也只好把小绵羊当作小牛犊来测试了。”
綮云市房管局最近接待了好几拨纪委的办案人员,对纪委的好些人都有些熟了。不过,今天来的人当中有面生的。在綮云市纪委干部的陪同下,王之问在房管局局长办公室里谈了一会儿,无非是要他做好保密工作。然后,抽调查了有关宋建德亲友在綮云的房产情况。
经查,宋建德在綮云有一套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统一分配的经济适用房,面积有一百多平方,地段也不错。不过,因为号称是市长楼,属于单位的福利,没有什么好细查的。
此外,他还买有一套二手房,面积七十多平方,地段也很好。后来进一步调查得知,这套房子目前由宋建德的父母住着,有时带他儿子一起住。相关的交易资料表明,这套房子购买的价格与同时期同地段的价格比较接近,没有什么异常。
王之问不相信宋建德只有这两处房产。因为现在綮云的领导干部都有两三处房产,特别是一些局长,据说在省城楠州就买了好几处。为此,他又带人到楠州市房管局去查了,但并没有查到宋建德及其亲属的名字。
相关的银行也去查过了。目前,宋建德夫妇在当地几家银行的存款共有五十几万元。他妻子还买了一些股票,价值二三十万元。从他们夫妇的收入以及开支分析,这些存款和股票并不多。
王之问和他的同事们分别化妆成綮云当地的保险公司业务员、邮递员、学校教师、水电工等,到宋建德夫妇的亲友处一一进行了查访,深入了解各自家庭成员的工作、收入、住房等情况,顺便也探听一下他们与宋建德的关系。
在调查中,约有25%的亲友表示自己与宋建德关系一般,他们多年来一直靠自己奋斗,不愿找他帮忙;约有10%的亲友表示宋建德为人不错,对自己有过帮助。比如孩子上中学或大学时得到过他的救济,家里买房子时问他借过钱,等等;还有另外65%的亲友呢,一谈起宋建德就发火,说这个人当了官就不顾亲友了。找工作他不帮,做生意他不帮,要提拔他不帮,就连打个官司、找人买房打个折这样的小事,他也不肯帮忙,简直是太过分了。这部分亲友说,人家家里有个局长、处长甚至科长什么的亲戚,都沾光沾得不得了,好处占了不少,可我们家有个当市长的亲戚,却一点便宜都没有占着,说出来还没人相信哩。这些人愤愤不平地表示,宋建德这个太自私,只想着自己往上爬,一点都不考虑亲人的利益,迟早要栽跟头的。这不?现在听说俞青田的事把他给拖出来了,好啊!早拖出来比晚拖出来好,这样的官早就该下台了……
于天青这个老师傅所教的十八般拳法套路,一一使过去,都被宋建德一一化解。
王之问每每带人回来,都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师傅。
“难道我们又搞反啦?”于天青陷入沉思,然后转过头来道:“不可能呀?能够逃脱我这些招法的人不多呀?莫非宋建德是武林高手,招法如此特别?”
“还是我们以前说过的那个民间定理——走在机关大楼里随便朝人群中扔一块石头过去,准能扔到一个贪官。大家都这么说。”王之问道:“如果往科长、处长那群人里扔,更不会扔错啦。这个定理现在看,也不太灵嘛,我们对准一个地厅级的重要领导扔,都扔不出一滴血来呀?”
“我们真的搞错啦?”于天青道:“宋建德是个清官?”
“可是不太像啊,綮云出了这么多事,他都身处其中,怎么可能出淤泥而不染泥?”王之问道:“我怎么看宋建德这人,都不太像。”
“是啊,现在的贪官,智商都很高。”于天青感慨道:“没有点智商,通常也做不了这么大的官。这给我们现在的办案工作带来了很多麻烦,增加了我们工作的难度啊。”
“我们明明知道他很可能是个腐败分子,而且是个严重的腐败分子,但是,就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王之问叹了口气。
“俞青田被假军人劫走的案子,会不会和他有关呢?”于天青道:“我在想,他会不会有什么得力的干将,帮他能够搞到军装,然后救走了他的相好。这是步妙棋,可也是步险棋啊。”
“呃,通常我们只在战争影片里看到过。”王之问说。
“你说说看,我们能不能从军装入手,查出宋建德这只黑手?”于天青道。
“难。”王之问说:“而且,即便是有部队的人帮他,我们也很难插手调查。现在军队与地方完全是不同两个序列,地方纪委插不进啊。”
“好吧。”于天青道:“我们也只有把这个线索交给军队纪委,让他们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人对军服管理不严,流散到社会上去的。”
“如果是有人通过私人服装厂造假军服,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王之问说。
“通过服装厂一家家查过去,工作量很大,而且也不一定有线索冒出来。”于天青道:“只有等群众举报,或者出现其他意外的线索了。”
“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招法?”王之问有意考问这位大师傅。
于天青多少也有些虚荣心,在部下面前不甘认输。绞尽脑汁想了想,最后拍了拍大腿,道:“最重要的一招忘了,查查他的血呀!”
“对,他不是当众承认自己就是傅永康的父亲么?”王之问说:“如果我们能够通过科学手段查出傅永康真的是他儿子,那就可以马上动手对他进行‘两规’了。”
“用DNA鉴定是最方便了。”于天青道:“可是现在很难去做。对了,我想到血型的事,你不是说有好多綮云的朋友打电话来说傅金华夫妇与傅永康的血型不配么?一对B型血的夫妇竟然生出一个A型血的儿子,确实出人意料呀。我们去查查看,宋建德是什么血型。”
在綮云市纪委的配合下,于天青、王之问来到綮云市血液中心。在这里,有许多党政机关干部献血的档案材料。市纪委的同志对中心主任说:“你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我们想查一查市政府机关一些干部的献血档案。”
“能说说是哪一个的么?”主任问。
“这你别问太清楚,我们查的也不是一个。”市纪委的同志说:“市领导及两办的同志,我们都要查一查。最重要的是,你们要提供档案,而且严守纪律,绝不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主任说:“市里早就有人打来过电话,说不能把这些档案给别人看,尤其是宋市长的。”
“现在情况不一样。现在是省纪委来查档案,不要说我们綮云市,就是全省各级的机关部门,都得配合他们调查。你就严守纪律就行了。”市纪委的同志说。
于天青等人在那堆档案里翻了半天,把市领导及两办的同志的献血档案全部翻出来了,偏偏不见有宋建德的那份。
“奇怪了,为什么没有宋建德的档案?他不是也献过血么?”于天青责问道。
主任一见于天青锐利的目光,吓得脸色都变了。都说纪委办案的人厉害,这个姓于的主任果然让人惊恐。主任想了想,结巴着说:“这,这个事,不太好说。”
“你要照实说清楚!”于天青道:“要不然,我们只好请你跟我们到省纪委走一趟了。”
“我说,我说!”主任似乎很怕去省纪委,他害怕地说:“你们也要替我保密,因为这事是市里另外一个领导交代的,说无论如何不能说出去。”
“没事没事!”于天青道:“我一定会替你保密的,你就尽管说吧。我们纪委干的就是保密的活。”
“是黄桐庐书记打来电话,让公安的同志来过了。”主任说:“他让人复印了宋市长的档案,然后,把档案交给我另外存放了。”
说完,主任从另外一个柜子里取出了宋建德的献血档案。
于天青和王之问一起过来取档案,同时打开来,看到上面的血型:A型!
于天青认为自己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顿时兴奋了好一会儿。
回楠州的车子经过綮云一条小巷,因为正在修路,堵得厉害。于天青透过车窗看到,有一片居民还住在低矮的旧房子里。有个妈妈抱着三四岁的儿子,让他在门口光屁股洗澡。
因为儿子很顽皮,乱说乱动,妈妈就拍了儿子一屁股,骂道:“不要皮!你个野小子!”
“我才不是野小子呢!”那儿子乐呵呵地道:“我和你一样都是B型血,我是你正宗的儿子。人家傅永康才是野小子,和我们市长宋建德一样,都是A型血!”
车内的王之问同样听了个清清楚楚。于天青身子一抖,转过脸来看了看王之问。王之问也死死地盯着于天青,说不出话。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梦境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