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筠浅笑盈盈地出现在众人身后,见顾氏回头看过来,轻声说道,“今日是花朝节,皇后娘娘要在宫中设花宴,特意邀了女儿赴宴,女儿原是想着和母亲报备一声,可谁知道母亲不在府里,便先来了。”
顾氏此刻的脸,又青又红的,别提有多精彩了。
她明明已经封锁了宫宴的消息,这孽女又是怎么知道的?
皇后是让各家派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进宫赴宴,可如今……
不行!笙姐儿绝不能就此离开!
她已经领了笙姐儿来这儿了,若是离开,岂不是令人笑话?
笙姐儿不能离开,离开的,只能是这孽女!
“绾筠,你病糊涂了不成?”
顾氏立刻想到了法子,张口嗔道,“你昨儿夜里感了风寒,不能赴宴,亲口说了让笙姐儿代替你来,你这会儿,病都还没好呢,跑来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回去!”
顾氏边说着,边拼命地朝谢绾筠使眼色,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芦俞笙站在顾氏身侧,看着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谢绾筠,心里生出了丝丝自卑和不甘来。
谢绾筠从一出生就是高贵的,即便不参加今日花宴也没影响,可她所有的指望,都在今日这场花宴了。
她不愿这个时候回府,她要进宫赴宴,她要和谢绾筠比肩!
芦俞笙咬了咬下唇,柔声附和道,“绾筠表妹你且放心,我必定不会辜负了绾筠表妹所望,也绝不会惹事生非的。”
说着,芦俞笙眼中就闪烁起了泪光,眼泪要落不落的。
这般看着,倒像是谢绾筠欺负了她似的。
一众贵女见了,便对着谢绾筠指指点点起来。
芦俞笙听着众人说的,垂下眸,眸底划过一丝得意。
今日这宫宴,只能是她参加!
“母亲说女儿病了,那女儿就当自己病了,只是这花宴,即便女儿愿意让芦家表姐代替,芦家表姐也是代替不了的。”谢绾筠并未争辩,说完还摇头轻叹了声。
可那些贵女听了,嘲讽声反而还更大了。
顾氏扫了眼那些贵女,心中得意,蹙眉道,“笙姐儿为何就代替不了了?绾筠,我知道你是后悔了,可眼下你还病着,就别逞强,笙姐儿是个好孩子,不会弄砸了的,你放心便是。”
“是啊绾筠表妹,你就回去吧,好好养病才是最要紧的。”芦俞笙也跟着劝她,还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凑热闹都是不嫌事大的,那些贵女听了后,议论得更凶了。
谢绾筠就那般云淡风轻地站那儿,听着耳边众人议论的,不发一言。
等一众贵女说得够了,顾氏和芦俞笙心中也得意万分了,谢绾筠才微笑道,“能与不能,再等半炷香,开了宫门,一切便有分晓了。”
那些贵女听得蹙眉,虽还是不愿信她的,但到底没说了。
顾氏心中对谢绾筠的话嗤之以鼻,今日她领笙姐儿进宫,一切都是打点好了的,能有什么意外?
这个孽女,压根儿就是见说不过了,故意说来糊弄人的!
她就等着看,一会儿宫门开了,这孽女还有什么脸来说!
……
很快,半炷香就过去了。
宫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
这嬷嬷众人都认得,是皇后的得力心腹——蕙兰姑姑。
顾氏见了,面上立刻带了笑,牵着芦俞笙的手,走上前,“蕙兰姑姑。”
顾氏是平国公夫人,也进过几次宫,蕙兰姑姑自然认得她。
此刻顾氏又是腆着笑脸迎过来,蕙兰姑姑也不好太不给颜面,笑着行半礼,“原来是平国公夫人。”
见蕙兰姑姑行礼,顾氏连忙扶住她,并道,“蕙兰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不必这般多礼。”
蕙兰姑姑轻“呵”了声,也没真给她行礼的意思,笑了笑,“平国公夫人今日是要进宫见娘娘呢?”
“不是不是。”
顾氏连忙摆手,又将芦俞笙拉到跟前,朝芦俞笙吩咐道,“笙姐儿,这是蕙兰姑姑,还不快行礼!”
芦俞笙虽胆儿小,但此刻攀富贵的心更浓,立刻弯了腰,细声细语地说道,“俞笙见过蕙兰姑姑。”
可蕙兰姑姑压根儿就不拿正眼看她,只朝顾氏说了一句,“平国公夫人若是没什么事,不如先领这姑娘回吧,我还得领众人去御花园赴宴呢。”
蕙兰姑姑从小就伺候皇后了,什么样的人能没见过?
这顾氏的心思,一看便知。
“……”顾氏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可一想到那孽女,就又道,“蕙兰姑姑说得是,不过我就是送我这娘家侄女来赴宴的,一会儿进了宫,还得劳烦蕙兰姑姑多照顾呢。”
“赴宴?”
蕙兰姑姑皱眉,指了指芦俞笙,朝顾氏道,“平国公夫人说的,是这位姑娘要进宫赴宴?”
顾氏一听,连连点头,芦俞笙则朝蕙兰姑姑嫣然一笑。
可蕙兰姑姑见了,却嗤了声,“平国公夫人这可弄错了,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过,让谢大姑娘进宫赴宴,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赴宴的!”
“什、什么?”
顾氏顿时就愣住了,眼里尽是不可置信,还连忙追问道,“可、可是皇后娘娘只说了,每家派一位未出阁女子进宫赴宴,并未说过必须是谁啊!”
“娘娘想让谁赴宴就让谁,平国公夫人以为,娘娘的心思,也是你能够左右的!”蕙兰姑姑沉下脸来,已十分不悦了。
顾氏张了张嘴,什么也争辩不出了,垂下头,说了一句“臣妾不敢”。
芦俞笙更是煞白了小脸,低下头,听着耳边众人的讥笑,心中的不甘到达了极点。
凭什么,凭什么!
蕙兰姑姑可不管她甘不甘心,越过二人,朝谢绾筠走去,笑道,“谢大姑娘,花宴就快开始了,快进去吧。”
谢绾筠莞尔,朝蕙兰姑姑微笑着点了头,“多谢蕙兰姑姑了。”
见她知书达礼,蕙兰姑姑眉眼间笑意就更浓,让开了路。
谢绾筠便领着麦冬往前走,从顾氏和芦俞笙身边路过时,低声说了句,“母亲下回可别再说什么女儿生病了,换一个说法,效果或许还能更好。”
“……”顾氏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气得都快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