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筠抬眸，定定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在他以为没戏时，却听她说了句，“好。”
萧子明听得一愣，随即傻乎乎地问了句，“好什么？”
“不是要我嫁给你么？”
谢绾筠白他一眼，语气并不好，“我答应了，你要反悔？”
反悔？
“不，”萧子明摇头，可心里总有点不真实，还是问了句，“你可以不答应的，你知道，即便你不答应，我也不会用今日之事来勉强你。”
用“告诉世人她是死而复生者”来威·胁她的事，他做不出。
他说的她这辈子只能嫁给他，是因为他不会给别人机会。
谢绾筠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问道，“你说我有恩于你，曾救过你的命，我记得我前世是救过一个人，那人穿一袭白衣，不过那时我并不敢直视他，所以……”
“是我。”
没等她说完，萧子明就点了头，眼里漾起笑意，“你不敢直视我，可我却始终盯着你，所以哪怕你化成灰，我也认得出你。”
这种话题还是有点太尴尬了。
谢绾筠想转移话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重复了一遍，“我会嫁给你，赐婚亦或是提亲，都可以，祖母那边由我来说。”
遇上这种事，祖母未必会答应。
一是她如今还小，二是萧子明也确实“恶名在外”。
“后日便是御前侍卫大选，”萧子明望着她，眉目越发柔和，声音也温润好听，“姑祖母对我有意见，我知道，不过我不会因此怨怪姑祖母，我年少不懂事留下的恶名，我会自己向姑祖母证明，我并非纨绔！”
呃……
谢绾筠总感觉心里有点怪怪的，他要参加御前侍卫大选，那是他的事，至于向祖母证明什么的，和她说什么？
她是答应了嫁他，可嫁给他，不代表她就喜欢他了。
何况，如今他们相互清楚对方的秘密，她便再无法像从前那般，与他相处了。
没听到她的回答，萧子明心里便有些忐忑，也没再开口。
一时，二人相对沉默。
……
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已快落下了。
萧子明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你，你为何不否认？”
方才即便他说了那些“有力的证据”，那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她本可以否认，更可以不答应的。
“并非只有你在怀疑我，”谢绾筠抬起头，眸子狡黠如狐，“萧子明，我也是在那一日，对你心生怀疑，不过，我想着你的事与我无关，便没多深想。”
“方才听到你说那些，其实令我震惊的，不是你死过一次，而是我忽然想起来，你曾说过，我想杀了顾氏和芦齐父女，今日谢子怀的事，我猜也是你做的。”
“可你为何会帮我对付他们，令我费解，哪怕我知道你和我一样，可还是无法解释，明明，明明前世你……”
死得比我早。
这最后一句话，谢绾筠终究还是说不出，低下了头。
前世她虽是个闺阁女子，但她也不是真两耳不闻窗外事，秦王世子之死，她还是知道的。
那时，她只当他是个真的纨绔子弟，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我死后，便每日悬浮于半空，昼伏夜出，曾亲眼目睹，”萧子明倒是坦然许多，缓缓道，“后来，你被那几人残害至死，说来也巧，在你死的那一刻，我忽然没了意识，等我再醒来，已回到了少时。”
听到这个，谢绾筠震惊不已，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怪不得，怪不得他会知道她和顾氏他们之间的恩怨。
至于那什么“她死他也没意识”的巧合，谢绾筠选择了自动忽略。
“那我……死时的惨状，你也见到了？”谢绾筠下意识地问了句。
话一出口，谢绾筠才想起自己问了什么，不由耳根子一热。
萧子明听得心一疼，“嗯”了声，一双眸子泛红，低声道，“那些人，我必不会放过！”
前世他亲眼目睹她一步步走向死亡，却偏偏没办法帮她，没人知道他有多恨自己，为何死在了她前头。
“……”谢绾筠顿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前世她被顾氏几人害死，那是她的事，和他无关，他不用这般的。
可自从知道他也是死而复生的，不知为何，她就有一种，他很亲切的感觉。
或许，这是两个同样遭受过惨死的人，才会有的感受吧！
“你。”
谢绾筠想问，他之所以缠着她，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的缘故，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了。
算了，总归她前世确实救过他，他欠了她恩情，这一世，嫁他便嫁他吧，也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萧子明沉浸在前世的回忆里，一时并未注意到她的神色。
等他回过神来，谢绾筠已恢复了平静，与他说起了别的，“顾氏四人，我会自己对付，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就不要卷进来了。”
对着一个知道她所有底细的人，谢绾筠觉得自己光光的，在他面前没有了任何秘密。
“你嫁了我，便是我的妻，妻族的事，我岂有置之不理的？”萧子明不答应，眉头一挑，“谢绾筠，我若是不帮你，将来你嫁进秦王府，却要帮我收拾方氏那对母子，这不公平。”
“……”谢绾筠咋舌。
这人……不知该怎么说了。
此刻她心里实在是乱糟糟的，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谢绾筠俏脸微红，飞快地道，“我答应嫁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条件？
萧子明并未多想，她能答应嫁给自己，就足够他高兴了，立马点了头，“你说。”
“成亲之后，我若是不愿，你不可强求，”谢绾筠看着他，心里不知怎的就有些紧张，“自然，你若是遇到了真正心仪之人，定要提前和我说一声，我自会让出世子妃之位，绝不占着。”
听到前面的，萧子明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一听到后面的，脸色登时冷了三分“谢绾筠，我真正心仪之人，从来都只有你，除了这个，其他的我都答应。”
“……”谢绾筠很想翻他个大白眼。
这人，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