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戏后，隋玉就起身，准备离开了。
她虽然只是一个卖票的，但也是良家女子，自然不能在青楼这种地方多加停留。
隋玉今天穿了一袭青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点碎花，只几个辫子编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长发就这么散落，浑身上下并无半点珠玉装饰，可就是这一身淡青色的衣裙，却裹得她腰肢纤细，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
容京怔怔地看了她很久。
男人都爱美人。
容京也不例外。
可是容京的眼里，只有欣赏，并无其他的意思。
容欢见二哥发呆，小脑袋偷偷凑上了肩膀，打趣道：“怎么，二哥，看上那位姑娘了？也是，你平时生在皇宫大院内，各种花红柳绿的姑娘见多了，也该换换口味，见见这民间姑娘了。”
容京敲了她小脑袋一下。
“去，胡说什么呢。”
容京眼神复杂，那个青衣女子固然是好，可又怎极青楼的燕千盏活色生香啊。
“二哥真想要这姑娘，我去打听来就是。”
“你去吧。”
容京点点头，他听人说，那个姑娘也是个戏子，生得窈窕，一张脸虽不及燕千盏美貌，但眉眼亦有万种风情，要是自己能捧红她，以后她记得自己的恩典，发挥一些作用，也未可知。
“哦，对了，问问人家姑娘需要什么，最好还送一些银钱过去。”
容欢欢快地离开了。
“知道了，二哥。”
燕千盏只觉她快将她平生的力气也用尽了。
在舞台上，她大声哭，大声吼，将自己完全融入了玉香这个角色中去，如今演出结束，她竟有一种恍然的感觉，脚步虚浮，好像踩在棉花上，脑子里依然是舞台上那些过往，情不自禁泪就湿了眼眶。
穿着一身灰色银鼠大褂的老鸹过来了。
她用帕子拭着泪，“燕姑娘，你真是有才的人啊，屈居在我这青楼实在可惜了，你就是去宫里的梨香院服侍贵人也不为过啊，你把玉香演活了，可怜的玉香，终于不再是一个无人铭记的青楼女子了。”
“我替玉香谢谢你。”
老鸹将粉色的手帕一甩，难得大方，居然将一个成色上好的玉镯塞到了燕千盏手里。
听到人夸赞，有些脱力的燕千盏还是觉得美滋滋的，玉香的灵魂仿佛还萦绕着在她身上，喜悦与那股人生的悲凉融合，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燕千盏虚弱地笑笑。
“妈妈客气了。”
她将玉镯推回到老鸹手里。
“我也是敬佩玉香的为人品性才编演她的戏剧的，所以这个镯子我不能收。”
“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请妈妈帮个忙。”她定了定心神，脑子里早回转了一个主意，要是能成的话，自己一定能够大赚一笔。
“哎，瞧燕姑娘说的，燕姑娘为老身带来了这么多利益，老身谢谢还来不及呢。”老鸹直勾勾地盯着燕千盏，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将这棵摇钱树牢牢捆绑在青楼里，“燕姑娘有事尽管吩咐，老身一定照办。”
“妈妈。”燕千盏笑笑，已越发目清神明，“我想把青楼的场子租下来，供我表演舞台剧，如何，放心，我一定亏待不了妈妈，每次演出的二成，都分给妈妈。”
老鸹一听眼睛发亮。
看向燕千盏的眼神，像发现了一个宝贝。
这燕千盏果真很有商业头脑！
“燕姑娘为老身带来钱财，老身岂有不受之理。”老鸹笑逐颜开，她摇了摇两根葱尖一般的手指，“只是二成，太多了，老身可不能这么贪心。”
“一成就足矣，不过燕姑娘，能否留在这青楼五年？”
她狠狠心，一甩帕子，最终说出了自己想说很久的那句话：“不然这场子，我就不租了！”
一直留在青楼？
燕千盏一怔，其实这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现在自己除了青楼也无处可去，而且青楼是自己现在最赚钱的地盘。
老鸹一直盯着她，燕千盏不出声，心里却在使劲盘算着，老鸹的心被揪紧了。
她提心吊胆，她是吃准燕千盏离不开青楼，才这样狮子大开口。
万一燕千盏被触怒，下定决心离开青楼，那她的一番成算就鸡飞蛋打了。
“好啊，妈妈。”燕千盏心里灵光一动，来了主意，“在青楼五年算什么，十五年都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一听燕千盏非但没有反对，反而如此爽快地答应，老鸹顿时笑开了花。
“燕姑娘请说，有什么事啊，我就是赴汤蹈火也替你办到！”
“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青楼五年，但是，”燕千盏恳求道，“求妈妈将织锦姑娘的卖身契给我吧！”
老鸹顿时有些黑了脸。
一双眼睛在燕千盏身上上下打量着。
这燕千盏未免也有些太贪心了，五年的时间，就想换她青楼头牌姑娘的卖身契？
她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燕姑娘想要织锦的卖身契干嘛啊？莫不是转身就想把织锦给卖了吧？”
燕千盏也知道自己这个提议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口气软了下来：“妈妈，现在织锦已经是头牌了，有不少京城达官贵人都是冲着织锦姐姐的名头来了，我不想她再可以被人随意摆布了。”
在古代，把握了卖身契，可以说就把握了人的一切，一个不高兴，转头就可以把人给卖了，虽然织锦现在是青楼的摇钱树，老鸹肯定不会舍得卖她，但是，燕千盏可不忍心看着她处于这样的地位。
“妈妈可以和织锦姐姐签了一个合同，要她五年内都在青楼演出。这样没了卖身契，织锦姐姐也可以替妈妈赚钱。”她有些提心吊胆地说。
她清楚自己的这个请求也有些过分，可是，演了玉香的故事，她对那些凄苦青楼女子的命运更加同情了，总想为她们做点什么。
老鸹捏着手指，仔细盘算了一下。
京城更新换代也挺快的，五年后，说不定织锦就不红了，到时候再让燕千盏另捧新人，自己也可以大赚一笔，只要织锦能为她干活赚钱，她要织锦的卖身契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