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高岑失眠了,躺在床上睡不着觉,满脑子都是戴同俊靠近她的模样。最后她干脆半夜爬起来打扫屋子,又是拖地,又是抹家具的,连桌腿都擦得干干净净。
高岁中途醒来上厕所,看到全副武装,穿着围裙、袖套,弯腰在客厅里拖地的高岑吓了一跳,他错愕片刻,惊呼道:“外面喝漆吗乌的,你不睡觉干么斯啊,门儿个是哪个要来家里啊(外面黑得很,你不睡觉干什么,明天有谁要来家里吗)?”
“么的人来(没人来)。”高岑眉开眼笑问高岁,“门儿个早饭吃锅贴阿好啊(明天早饭吃锅贴行不行)?”
高岑看起来心情格外好,平时说教起他们来都是格外清亮的嗓门儿,今天出奇的低,跟唱小曲儿似的,听着轻声细语,把高岁那点瞌睡全赶跑了。
他疑惑地看了高岑几眼,往卫生间走,走到一半又侧过身说:“我都行,根儿个(今天)早点睡吧,门儿个(明天)还要上班呢。”
却让高岑唤住:“你等一刻(你等会儿),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
高岑把拖把靠在桌边,手上塑胶手套都没摘掉,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问问你,一般来说你们男的都喜欢什么样礼物啊?”
戴同俊从宁波回来给高岑带了不少当地的海鲜,上次又送给她香水,平时出去吃饭也是他花钱的次数多。她不喜欢占人便宜,想着还是该给人回个礼,也算是她的一番心意。不过究竟送什么,她心里没底,以前恋爱时大家都是穷学生,她只在耿宇生日的时候送过他一支钢笔,几十块钱吧。
高岁问她:“给那个男的买的?”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高岑这个突如其来的“男朋友”,姐夫不合适,一时也想不到别的称呼。
高岑说是,倒没介意他这不礼貌的用词,又开口:“本来我是想买围巾的,可是你看南京最近这天气,暂时也用不上。”
“以前唐倩给我送过钱包和剃须刀。”高岁想想告诉她。
高岑“嗯”声,说:“现在谁还用钱包,出门带手机就足够,剃须刀——也不合适。”
太腻了,她觉得剃须刀已经是特别私密的个人物品,还是再等等。送戴同俊的礼物最好是他现在每天都能用得上的,又不那么突兀才好。
“行了,我自己想吧。”她摇头,没采纳高岁的建议,转身继续开始拖地,嘴里还哼起了歌。高岁抬眼看看挂在墙上的圆形钟,已经是凌晨一点。又扭头望望仍旧精神亢奋的高岑,有些无语。
这是高岑三十三岁的人生中,真正意义上的第二场恋爱,她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热忱。跟戴同俊相处的日子,她的欢喜是显而易见的,且一天比一天沉浸在这段感情中。
与她命运、心境截然不同的,是在她身边几乎天天能见到的两个男人——高岁和路季南。
高岁和唐倩分居也有好些天,每周他倒是会回趟家看高理或者去新房子那里察看装修工人干活进度,不过夫妻俩关系仍然僵持着,不说话也不沟通。跟高岑如今春风得意的状态对比起来,高岁未免显得太过凄惨。
而且高岁对都没正式见过面的戴同俊也有不满,主要还是因为戴同俊不是南京人,更没有在南京定居的打算。他眼睁睁看着高岑越来越快乐,内心的纠结可想而知。
可他又替高岑感到高兴,他也不像高岑那般,事情非要在自己掌控中才算圆满,只能说是半忧半喜,心情分外复杂。
再看另外一个人,路季南。
在认识的高岑的十年间,路季南历经两次失败的婚姻,他的感情经历要比高岑丰富得多,但这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吹嘘的。对路季南来说,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从他自身来讲,男女情爱并不是人生的必选项,反而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可惜高岑完全听不进去他的忠告,路季南只能作罢。
这天路季南和高岑两人从甲方那边出来,路季南开的车,高岑看眼路季南车上的挂件,忽然问他:“路总,你这个挂件在哪里买的?”
路季南愣了下,答:“网上买的,具体哪家忘记了,得去找找购买记录。”
“那回头你把这家店推给我还行啊?我也想买个车内装饰。”
这挂饰一看就是偏男性化的,路季南趁等红灯的间隙里看她眼,什么都没问,道:“行的,一会儿到公司了我给你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