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明显的暗示刘译却听不出来，还在一旁感慨道：“我看路总前妻挺好看的呢，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离婚了？”
小姑娘到底刚出社会还太单纯。她从进来公司就跟在高岑后面做事，俨然把高岑当成知心大姐。
高岑看刘译虽然缺乏工作经验，但年轻人么，冲劲十足，想象力也不错，挺看好刘译。高岑惯来直爽，可这并不意味着高岑愿意跟刚进来公司三个月的新同事去聊老板八卦。即便人人都知道她跟老板有隙，甚至有人私下猜她迟早会脱离公司出去单干。那是工作上的分歧，高岑还是分得清。
听到刘译这话的高岑只笑笑，不说话。
他们公司并不大，算上工厂那边负责展馆搭建工作的施工队也不过四十几个人。她进来公司十来年，绝对可以称得上元老级员工。路季南的两任婚礼高岑都参加过，甚至还有他第二任老婆肖柚的联系方式。
高岑最后一次见到肖柚，是路季南和她的离婚宴上。
是的，离婚宴。
对路季南这种容不得瑕疵的人，离婚学人家追求新鲜，办酒席，完全是不可能的事，简直算得上是酷刑。
不过据高岑所知，当初肖柚通知亲友时完全没有跟路季南商量。但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对前妻做到仁至义尽。他没有拂肖柚的面子，如约出现在酒店大厅，且直到宴席结束，他都依然维持着自己的教养。
他同肖柚一起给宾客敬酒，感谢他们曾经的关照。宾客们大多数也是头回碰到这种情况，不知道该说什么，惯用的祝福语在这样的场合下都不合适，只能拼命喝酒，彼此都默契地隐藏起那份尴尬，尽心尽力合伙演完这场戏。
宴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恐怕都会作为路季南的人生污点而存在。当时出席的所有人，包括高岑，在回想起这段往事时，脑子里不免都会浮现出“离谱”两字。
下午，高岑有单据需要路季南签字，到他办公室门外，敲了两遍里面才传出男人的声音：“进来。”
“路总，这是设计部需要采购电脑的申请单，麻烦您签字。”高岑反手关上门，走过去将单据放在路季南办公桌上。
桌上放了支屏幕亮着的手机，高岑不觉瞥了眼，那画面里出现的，站在房车旁的女人，有些熟悉。路季南连单子上的内容都没看，取过钢笔，随手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高岑。
墨渍还没完全干，字迹一经磨蹭在纸上晕染开，留下长长的印子，他大拇指内侧也被沾染上。路季南微微皱了下眉，抽出张面纸来擦拭，抬头看到高岑人还没走。
“还有事？”他问。
高岑“噢”声，嘴里说“没事”，但她脚却没抬。
这下路季南干脆将钢笔收拾好，又关闭桌上的手机屏幕，指着对面椅子对高岑说：“坐。”
高岑站在办公桌前想了想，欲言又止，还是拉开椅子坐下。
路季南似乎早猜到她想说什么，笑着说：“我知道最近这几天公司内部人心不稳。”
“没有的事。”高岑忙道。
路季南轻叩了下桌面，说：“珠宝博览会那个项目，因为我私人的问题，跟展会那边负责人产生分歧。但是你不用担心，对我们日后的工作开展没有影响，我会尽快将这件事处理好。并打算下周一晨会通知财务部，本月绩效按两倍发放。”
“什么问题？”高岑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来就有些后悔。她这个性格其实很不适合当个称职的领导，藏不住事，不会拐着弯儿说话。
路季南闻言怔了下，定定看向她。
她以为路季南不会回答了，说声“好的”，起身准备走。谁知道路季南却突然开口：“肖柚你还记得吧，她在网络上的一些言论，让负责人对我和我们公司做出错误判断。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这位负责人今年刚调过来，对几家投标公司都不熟悉，慢慢来，以后总有合作的机会。”
肖柚，高岑没想到又听到了她的名字。公司一步步走到今天，高岑对路季南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见他语气轻松，她也稍微放下心来。
独处的时候，高岑回想起来，还是去搜索了肖柚的社交主页。
肖柚如今是个旅游博主，偶尔会充当感情咨询师，在视频中提及她的人生感悟和对粉丝的小建议。
高岑登录软件，看到肖柚置顶的视频，内容大概是想表达步调不一致的伴侣很难走到最后。她说自己喜欢随时出发，她的前夫永远在规划。某天夜里她想去南京江边等待日出，前夫却认为凌晨太冷，又担心影响次日工作不肯出门，从他身上她很少能获得正向、热情的反馈。
不用多猜，高岑也知道肖柚口中的“前夫”是路季南。关于这件事，她倒是很能理解路季南的做法，又不是脑袋滑丝（脑子不好），辛苦工作一天半夜还不睡觉。她自己也很讨厌做计划外的事。
再之前，高岑随意翻了翻，关于路季南的内容还真不少，某些事一听就是他能做出来的。比如说家政阿姨买菜回来多报了二十块钱，她前夫就找到家政公司那边，把阿姨给辞退，完全不近人情。依着高岑来看，有些说得在理，有些太过牵强。当然，这都是极具个人感情色彩的，没法单一评说。
无论怎么样，将失败的婚姻当作案例发布到网站上供人审判和复盘，对谁来说都是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