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坤的话音刚落,陈绍信立马阴阳怪气的附和说:“谁说不是呢!
不单单是架子大的问题,我看呐,某些人就是‘哈巴狗戴铃铛——冒充大牲口’。
就是戴上个破铃铛,狗还是狗,永远也成不了大牲口。
屎壳郎趴在算盘上,也就是个充数的货,哈哈哈哈……”
陈绍信冒出这几句侮辱他亲哥的话,感觉很是过瘾,笑得相当肆无忌惮。
感觉十分解恨。
从大哥进来的那一刻,陈绍信虽然看都不看大哥,其实憋着一肚子怒火。
他没法不怒。
因为夏天的时候跟侄子陈志公开翻脸,陈绍信就从此开始了倒霉之旅。
或者说,从此处处被侄子打压,处处因为侄子而各种破财,各种吃瘪。
最终,侄子把他的财路也给断了,洗鸭肠的小加工厂彻底断了原料来源,只能彻底倒闭。
取而代之的是陈震宇开了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小加工厂,就是用脚趾头上的泥垢想想都能知道,这是陈志照顾他的铁哥们。
把他二叔的生意转给了陈震宇。
而且陈震宇办了这个加工厂,正好赶上养殖业行情大热,可谓是大发其财。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陈绍信肯定把陈志,包括大哥一家看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才有了陈绍信联合表弟秦国民,投靠孙连奎,准备弄死陈志。
没想到陈志没死,孙连奎已经快要被枪毙了。
秦国民因为牵涉到小清河的命案,也已经被抓了。
幸亏陈绍信机灵,在孙连奎被抓之后就藏匿了起来,虽然警察过来传讯过他两次,可是没找到他的人。
再后来警察也查清楚了,陈绍信跟孙连奎的案子,跟沙场杀人案没有什么牵涉,也就不再找他。
陈绍信一直躲到腊月底,确定无疑自己没事了,这才敢回家过年。
这才刚回来没几天。
在他逃亡的那段时间,家里的老婆孩子已经跟陈克俭那边彻底断了关系。
断绝关系的标志就是,牛金菊携二女儿陈妍去果园边上大骂了两个来小时。
内容就是陈志断了她们家的财路,而陈克俭老家伙为老不尊,偏袒瘸子和孙子,云云。
最后的结论是,从此跟陈克俭断绝一切关系,陈克俭死了也跟老二家没有半分钱关系。
陈绍信回家来,毫不掩饰的承认了牛金菊和陈妍的决定。
因为在他看来,陈志能对二叔下那样的毒手,跟他爷爷的偏袒和纵容有很大关系。
既然老家伙你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不义。
跟父亲那边断绝一切关系,肯定跟大哥一家更是断绝关系。
——当然,亲属关系断绝,重新建立起来的就是仇人关系。
陈绍信在村里公开宣称,陈志断了自己的财路,老子跟他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现在一看大堂兄找茬,他顿时兴奋极了。
终于可以狠狠的让大哥出丑,狠狠的羞辱他一番了。
这样才能狠狠的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于是立马接话,而且哪句狠说那句,只恨肚子里没有比这几句更具侮辱性的语言了。
陈绍坤故意找茬,想让堂弟陈绍礼出丑,其实他的心理很复杂。
主要原因就是出于嫉妒,或者说是羡慕嫉妒恨。
毕竟绍礼终于熬出头了,陈志有出息了,把父亲接到了江州,成了城里人。
而且陈绍礼还找到了当年的初恋苏虹音,苏虹音不但长得好,不显老,而且跟陈绍礼感情极深。
陈绍礼本来一个瘸子,自从苦尽甘来,枯树开花以来,连腿都好了,再次恢复成身姿挺拔的大帅哥。
这让原本投靠郝强欺负堂弟的陈绍坤情何以堪?
现在堂弟上门送礼,肯定是有求于绍义,一肚子羡慕嫉妒恨的陈绍坤忍不住就开始找茬。
一肚子仇恨的陈绍信立马跟进。
气氛烘托到这个份上了,陈绍刚因为平日看不起的堂兄陈绍礼咸鱼翻身也是酸溜溜的,这时候肯定是必须跟进啦。
于是他也随着那哥俩的话头阴阳怪气的说道:“谁说不是呢,某些人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竟然进来就冒充大尾巴狼。
俗话怎么说来着?皮狐子戴帽——装人!
啊——哈哈哈哈……”
陈绍刚也是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其他两兄弟也跟着大笑。
兄弟仨笑得十分开心。
肯定开心了,兄弟三个集中火力侮辱一个人,三打一,绝对的碾压,那是相当过瘾的。
陈绍礼本来就是怀着闯一趟鬼门关的心态来的,他对在座的所有人见都不想见。
来到之后看到兄弟三人故意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样子,肯定感觉很侮辱。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是提着礼物来的,陈绍坤和陈绍刚居然把自己当空气。
要说陈绍礼不愤怒那是假的。
可他抱定了要忍让,要让自己拿出一点城府来的决心,也就是强装笑颜的挨着大伯坐下了。
本想略微一坐,跟大伯说两句话就走的。
可是自己刚坐下,那兄弟三个就对自己发动了围攻,用最恶毒的话来侮辱自己。
陈绍礼感觉自己正被一群恶狼撕咬。
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可他既然是回礼来的,依然不想把好好的回礼变成一场互怼。
于是对陈克勤笑道:“大爷,看来我坐在这个位置不大合适啊,哈哈!
那我就不坐了,先回去吧,家里人要弄炸货,我回去给她们看着锅子。”
陈克勤说:“怎么刚来就走?绍礼你坐一坐,说说话喝口水啊。
绍坤,给绍礼倒茶啊!”
“切!”陈绍坤一脸不屑的别过脸去,“捡起根儿草棍还有高低呢,我是家族里的老大,从来都是应该别人给我敬茶,总不能倒反天罡吧!”
陈绍信拍着大堂哥的手臂阴阳说:“大哥你别跟某些人一般见识。
皮狐子装人装上瘾了,没听某些人在吹牛逼,家里还在炸炸货嘛。
人家有钱,家里有有油水,肯定得炸炸货了。
咱们没钱,炸不起,也就由着某些人吹牛逼吧!”
这话更激起陈绍刚的酸性,不由得“啐”了一口:“怪不得人常说‘穷人乍富,挺胸凸肚’。
这还没怎么着的呢,就小人得志的嘴脸了。
真要有钱的话,这个世界还盛不下他了。
我呸,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子穷腥气!”
三个人无所不用其极的侮辱性语言,让陈绍礼实在忍无可忍了。
其实他实在没必要对这兄弟几个如此忍让的,忍无可忍之下脸色一沉,冷声道:“你们几个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好心好意提着礼物过来看看大爷,难道还有罪了——”
“谁稀罕你那仨核桃俩枣了!”陈绍坤厉声打断陈绍礼,“这里边谁都比你有钱,谁也不缺你那点破东西。
一张嘴就口口声声提着礼物来的,拿来那点东西我们还得跪着迎接你是吧?
我们不稀罕,那点破东西赶紧拿走,别放这里脏了我家!”
陈绍刚坐在外首,离着墙边那俩手提袋最近,听大哥这么说,他直接上手了。
提起一个手提袋往外一推,因为是两瓶一升装的飞天茅台,有点重,他没拎起来,只是顺势一推推倒了。
再去用力推第二个手提袋,因为太轻,提起来闪了一下。
报纸包着的两条烟冒了出来。
陈绍刚“嗤嗤”撕开报纸,把烟往外一扔:“要饭的才抽的草包烟也好意思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