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头？老子告诉你来头！”李海峰的声音因为后怕和愤怒都在发抖，“排在老子前面的雷希全，前几天刚进去，为什么进去的？
就是因为他惹了不该惹的人！
就是惹了这个陈志！
陈志的叔叔，是刚从咱们这里纪委一把手升上去的，省纪委副书记陈绍义！
你他妈明白了吗？
省纪委！副书记！”
“省……省纪委？”徐文斌重复了一句，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唰”一下就冒了出来，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
电话那头，李海峰还在吼，但徐文斌已经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只有“纪委”两个字像丧钟一样在他脑海里疯狂撞响。
他前些日子刚经历过一劫！
一个制药厂的医药代表被抓，拔出萝卜带出泥，差点把他和徐建明在药品采购上的那点猫腻给扯出来！
幸亏他在纪委有个“朋友”提前透了风，他火速上下打点，才勉强把名单上自己的名字给捂住了。
心惊肉跳了好几天。
现在……现在居然又撞到纪委的枪口上，还是直接撞到了省纪委副书记的侄子头上？
这已经不是踢到铁板了，这是直接跳进了炼钢炉啊！
旁边的徐建明和柳婷婷也清清楚楚听到了“省纪委副书记”这几个字，两人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柳婷婷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建明则面无人色，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湿透，冰凉地贴在皮肤上，让他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他们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次惹了不该惹的人，恐怕是真的捅破天了。
那种灭顶的恐惧，像潮水一般涌上来，瞬间淹没了他们。
而对于徐文斌来说，电话里李海峰的怒骂，像一盆带着冰碴子的冷水，把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他挂了电话，手还在抖，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半天没回过神来。
但老江湖到底是老江湖，恐惧只让他懵了几秒钟，一股更强烈的、想要自保的本能就冲了上来。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决绝，甚至带着点狠厉。
“走！”他哑着嗓子，对呆若木鸡的徐建明和瘫在地上的柳婷婷低吼，“现在、立刻、马上去产科！认错！态度要诚恳！”
“叔……认、认什么错？”徐建明舌头都打结了。
徐文斌骂道：“蠢货！还能认什么错？认你们诬告江潋月！
至于说推孕妇嘛——给我咬死了，就说没有的事！
诬告江潋月的理由……理由就是感情纠纷！
旧怨难消，一时糊涂！
记住，感情纠纷是前提，这样性质能轻点！
至于你脸上这伤……”
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柳婷婷，“就说是你自己为了诬陷她，自己打的！听到没有？！”
柳婷婷吓得只会点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早就没了半点刚才的嚣张。
徐文斌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努力想摆出院长的威严，可那微微发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是弃车保帅，不，是弃卒保车，甚至可能是弃车保帅都保不住，但这是眼下唯一能做的挣扎了。
…………
产科这边，气氛截然不同。
陈志已经冷静了下来，但是每当他的眼神扫过张德贵等人的时候，目光里的寒意，比刚才的暴怒更让人心惊。
他正在给肖锐提建议：“肖队，刚才我也跟着过去病房看过柳婷婷的伤势了。
我观察到她脸上的指印间距比较宽，印子边缘有点模糊但轮廓偏大。
这绝对不是女人的手指能留下的，更不是我表姐那种手型。
明显是个男人的巴掌，而且下手很重。”
他又指着江潋月的脸上：“再看我表姐脸上这个，指痕很细。
一看就是女人的手印，符合表姐和瑶瑶说的柳婷婷的手型。”
他顿了顿，眼神再次扫过不远处如坐针毡的张德贵几人。
冷声说道：“至于这位张所长，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人，连基本调查都没有。
接警后到现场前，通讯记录恐怕很值得查一查。
我已经请丁支队带局里的鉴定人员过来，做个专业的损伤痕迹比对和固定证据。”
正说着，徐文斌带着徐建明和柳婷婷，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过来。
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徐建明和柳婷婷，简直像两只斗败了的鹌鹑，缩着脖子，眼神躲闪。
徐文斌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肖锐和陈志的方向说道：“肖大队长，各位同志……我是医院的院长徐文斌。
这件事，经过我们初步了解，可能……可能有些误会。”
他一把将徐建明和柳婷婷往前推了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们两个！还不快给月月道歉！把事情说清楚！”
月月？看来这个曾经的叔公公对于江潋月这个前侄媳妇，称呼那是越来越亲热了。
江潋月记得以前叔公公都是叫她小江的。
徐建明低着头，不敢看江潋月，哑声说：“潋月……对、对不起，是我……是我们不对。
因为以前那些感情上的事，我一直……心里有怨气。
婷婷她也是一时糊涂，看不得你过得好，所以才……才想了这么个蠢办法，想报复你。
她脸上的伤……是她自己弄的，就是想诬陷你……跟、跟你没关系。”
柳婷婷也跟着忙不迭地点头，哭哭啼啼的说：“是是是，江姐，我错了，我真错了！
我就是嫉妒你，恨你……那伤是我自己打的，不关你的事！
我们不该报警诬告你……”
他们这套说辞，显然是来之前就匆匆对好的，把“感情纠纷”当成了万能的挡箭牌。
就在这时，走廊那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丁浩威亲自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提着专业箱子的技术民警。
他一出现，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场让整个走廊都安静了几分。
张德贵看到丁浩威真的亲自到场，而且明显是冲着陈志这边来的，一颗心心彻底沉到了谷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熄灭了。
徐建明和柳婷婷虽然不认识丁浩威，但是看着张德贵脸色蜡白的躬身跟对方打招呼，嘴里称呼“丁支”，他们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得罪的，是一个在本地公安系统里能量何等恐怖的人物。
丁浩威根本对张德贵看都不看，先跟陈志点了点头，又和肖锐简单交流了几句，然后对带来的鉴定人员示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