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陈志因为着急，声音都变了调，他一把扶住沈芷瑶的胳膊，上下下地打量她，那眼神急切得像是要把她每一寸都检查清楚。
“伤哪儿了？肚子疼不疼？孩子怎么样？啊？你说话！”
他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惊魂未定、含着泪的眼睛，又去看她的腰腹。
整个人因为极度的后怕和心疼，脸部肌肉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额头上青筋都凸了起来。
直到沈芷瑶轻轻摇了摇头，小声说了句“我没事，检查过了，宝宝也没事”，又指了指里面示意刚做完检查，陈志那颗悬在万丈高空的心，才“咚”一声落回实处。
但随之涌起的，是更加滔天的怒火。
他这才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双手被铐的江潋月，看到她脸上的红痕和掌印，陈志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江潋月冲他苦笑一下，还故意抬了抬被铐住的双手，晃了晃，脸上带着一种“你看，姐这造型还行吧”的玩味表情。
陈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那眼神里的寒冰足以冻伤人。
“姐，你戴着就行，”他的声音不高，这好像有字字千钧之力，“谁给你戴上的这幅‘镯子’，我一定让他自己戴回去，等着看吧。”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毫不掩饰，直指张德贵。
张德贵本来就被丁浩威的电话弄得心烦意乱，一听陈志这话，火气“噌”又冒了上来。
也顾不上琢磨陈志什么来头了，指着陈志就骂：“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敢威胁警察？
信不信我现在就以妨碍公务和威胁警务人员的罪名把你一起铐了！”
陈志慢慢转过身，正面对着张德贵，脸上一丁点惧怕的表情都没有，反而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笑。
“我是什么东西，你很快就知道了。
至于你，张所长是吧？
我告诉你，你，完了。”
“你放屁！”张德贵被彻底激怒，暴喝一声，“小李小王！把他给我铐起来！无法无天了还！”
他手下那两个民警有些犹豫，看了看张德贵，又看了看气场强大的陈志，一时没敢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走廊入口处传来一声沉稳有力的断喝：“都住手！”
只见七八个穿着刑警作训服，装备整齐的人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面容精干、眼神锐利的刑警，一毛二的警衔，应该是个中队长。
他一进来，目光一扫，强大的气场让张德贵及其手下心里全都一颤。
张德贵认得来人，是市局刑警队的一名中队长，叫肖锐。
只不过知道有这么一号人，两人并不熟。
肖锐先看了一眼张德贵，又看了看一只手被戴上铐子的徐泽光，以及双手被铐的江潋月，眉头皱了皱。
徐泽光把手上的铐子冲他扬了扬，带着一抹苦笑。
肖锐的目光最后落在陈志身上，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他走到张德贵面前，亮出证件：“幸福路派出所张所长是吧？我是市局刑警支队一大队的肖锐。
我们接到报案，江州第二医院产科发生一起性质恶劣的暴力伤害及诬告陷害案件。
涉及公职人员疑似徇私舞弊，且受害者包括一名孕妇，险些造成严重后果。
鉴于案情性质恶劣，上级指示，现由我队正式接手此案，请你们配合。”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张德贵：“请你，以及你所属的警员，立刻退出现场核心区域，原地待命。
相关涉案人员、证物、以及……”
他看了一眼徐泽光和江潋月手上的铐子，“所有强制措施，现在由我队统一接管处理。”
肖锐带来的刑警一到，气氛立刻就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刑警们分工明确，工作迅速有条不紊的展开。
两名刑警陪着惊魂未定的沈芷瑶到旁边安静的诊室休息，顺便详细记录她身体的不适和检查结果，语气温和但问得很细。
另名刑警举着相机，“咔嚓咔嚓”对着江潋月脸上的红痕和掌印多角度拍了好几张特写。
边拍边问：“江医生，这伤具体是谁打的，用什么打的，打在什么时间，您慢慢说。”
张德贵和他带来的两个民警被完全晾在了一边，想插话都不知道该跟谁说，只能尴尬地站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一看这阵仗，张德贵就知道麻烦大了。
他瞥一眼满脸慌乱的徐建明，心里早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这下把老子给害惨了！
肖锐亲自指挥，把那几个跟着柳婷婷起哄、后来又去徐建明办公室“统一口径”的小护士，一个一个单独叫到不同的空房间，由不同的刑警分开询问。
这一下就乱了套了，分开一问，细节就对不上了。
有的护士说江潋月先骂人，有的说没听清谁先骂的。
有的说看见江潋月推了柳婷婷，有的又说不确定是不是推，好像只是挡了一下。
问到柳婷婷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更是支支吾吾，有的说没看见，有的含糊地说“可能是在拉扯中碰的”。
前言不搭后语，根本串不起一个完整证据链。
肖锐和手下听得直皱眉，反复跟这些小护士强调：“作伪证、诬告陷害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想清楚了再说。”
可这些小护士大概是觉得，有徐主任和马上就要变成护士长的柳婷婷撑腰。
又或者早就被吓住了，虽然说得颠三倒四，但无一例外都咬死了是江潋月“先骂人、先动手的”。
另一边，调取监控的刑警很快回来了，汇报说：“肖队，产科B超室门口那几个关键位置的监控，医院技术科那边说那个时间段设备正好出了故障，刚修好，那一段没录上。”
肖锐哼了一声，脸上没什么意外表情：“故障？还真是巧。
其他地方的监控呢？走廊的，电梯的，大门口的，都调出来。”
“正在调，那边配合度还行。”
这才是刑警办案的效率。
很快，更多的监控片段被汇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