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和陆竞文从公安局出来,因陈志的车在老家,陆竞文要送他回去。
陈志赶忙婉拒:“让你在百忙之中从江州跑过来一趟,就很不好意思了,哪能让你再送我回去?
对你来说,那不就南辕北辙了吗?”
“你怎么老是跟我这么客气?”陆竞文笑道,“我今天不忙,反正过来了,正好去你老家看看、认认门,怎么着?不欢迎啊?”
人家都这么说了,陈志也不好再拒绝。
路上,陈志问起肖毅的近况,有些歉意地说:“上次咱们见面那会儿,我还跟嫂子说,看看能不能由我出面把加工点接过来。
想法是好的,可我找了几个朋友,没有一个愿意帮忙投资的,这事就有点难办了。
当时跟嫂子把话说得有点满,大概让她失望了。”
陈志嘴里的“嫂子”是肖毅的妻子周正仪。
周正仪本是税务局中层干部,妥妥的铁饭碗,按理说日子应该很滋润。
却因肖毅拖累,每月工资一到账就被划扣,如今连孩子的学费都成问题。
“你还是太客气了,”陆竞文说,“当时你说这话时我也在场,看得出你真心替肖毅着急。
不过你们加工点的问题比较复杂。
你想接手,需要解决的不只是资金问题,最重要的是你们被封杀了。
想让加工点重新开工,不解决背后盯着的那双眼睛,就算有钱接手,也会困难重重。
肖毅两口子也明白这一点,他们心情很矛盾,既希望你接手帮他们度过危机,又担心你接手后砸手里。”
陈志由衷地说:“肖工和嫂子人都很好,我在肖工手下工作时,他对我们都挺照顾。”
陆竞文感慨道:“肖毅人是好人,就是上次你们跳槽的事,他走错了路。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一次跳槽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
从看守所出来这几天,他状态特别差。
其实自从你们失业被封杀后,他状态就越来越差——被银行起诉、加工点被查封,关键还欠了些个人借贷,整天债主盈门。
这次他私自开工,除了被拘留十五天,还被法院罚款五十万。
可他根本拿不出这五十万,按理说拿不出罚款,法院只能挂账。
但因为有幕后黑手操纵,这两天法院催得很急。
威胁说不赶紧交罚款就继续拘留他,放出来还不交就接着拘留。
这种操作太让人崩溃了,嫂子这几天也很焦虑,因为发现他有强烈的自杀倾向。”
“我感觉肖工挺坚强的,”陈志说,“怎么会因为五十万罚款就想不开呢?
这样吧,我先替他垫上,回去后再找他谈谈。
虽然我暂时没能力接手加工点,但我一直在努力,咱们还是有希望的。”
说着,陈志掏出手机给陆竞文转了五十万。
陆竞文抓起手机瞥了一眼,满脸惊讶:“你又不做生意,转账额度这么高?
一下子能转五十万?
再说了,我知道你手里也不宽裕。
你们整个团队都失业了,还被行业封杀,一下子替他拿出五十万,你自己怎么周转?
我虽然一下子拿不出五十万,但手里还是有点积蓄。
要不我出二十万,再给你转二十万回去?”
“没事,我现在有钱。被行业封杀后我转行了,现在是尧天集团负责国际业务的副总,工资待遇还不错。”
陆竞文再次惊讶:“你去尧天集团工作了?还一下子提了副总?乌鸡变凤凰啊小伙子!你怎么做到的?”
“这也算不了什么,”陈志说,“尧天集团老板老家也是咱们那儿的,我跟他是远方亲戚,走了个后门。”
“确实是不小的后门,”陆竞文点头,“不过在我看来,首先是你这亲戚看到了你身上的闪光点、认可你的能力。
不然就算关系再亲,最多给你安排工作,不可能直接提副总。
既然找了这么好的工作,就好好干,争取干出成绩。”
陈志说:“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去了尧天集团,肯定要好好干,把负责的业务做好。
但加工点的事我还会继续跟进。
毕竟我学的就是这个专业,也是我的兴趣所在,从小就喜欢摆弄机器。
如果能兼顾尧天集团和加工点,我就两手抓。
如果顾不过来,等接手加工点后,我就辞去尧天集团的工作。
反正我这辈子就认准智能制造了。”
陆竞文默默点头,脸上满是欣赏。
车子到了爷爷的果园,陆竞文本想放下陈志就回去,可陈志哪能让他就这么走?
拽着他非要去果园里坐一坐,喝口茶、吃点水果,还要挑最好的水果让他带回去。
爷爷看到孙子回来,还带着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人,却不见亲家一家三口。
不由奇怪地问:“你老丈人他们呢?不会是回去了吧?”
“就是回去了,”陈志说,“吃饭时出了点意外,他们就不过来了。”
“出了什么意外?”爷爷担心地问,“你看现在太阳都偏西了,我在家一直担心。
想着吃个饭怎么这么久?又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万一你们聊得高兴,喝得尽兴,我打电话催不就扫兴了吗?
没想到还真出事了,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陈志先把陆竞文让进屋。
奶奶见来客人了,赶紧泡茶、上水果。
陈志给爷爷奶奶介绍了陆竞文,又说:“这事还惊动了大律师。”
没必要跟爷爷隐瞒,陈志便把出去吃饭时的遭遇原原本本说了。
随着陈志的叙述,爷爷气得浑身颤抖,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语言形容二女儿一家的所作所为。
嘴里只重复两个词:“畜生!禽兽!禽兽!畜生……”
谢菊芬在旁边安抚老伴:“你也别太生气了,玉梅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都快六十岁了,你这个当父亲的一共才见了她几次?
她本就是无情无义的人,干出这种事也不意外。”
正说着,爷爷的电话响了。
一看是二女儿的号码,老人顿时火冒三丈:“这个畜生竟然还有脸打电话!
她不是说跟南坦村姓陈的一刀两断、从此没关系了吗?
还打什么电话?”
老人一边骂,一边狠狠挂断电话。
可电话再次响起,还是二女儿打来的。
老人又挂断。
如此反复几次,实在被烦得不行,没好气地按了接听。
老人用的是老人机,音量很大。
电话接通后,立刻传出陈玉梅排山倒海的哭喊声:“爸!你快给陈志打电话!赶紧打电话!
他把小凯吊起来,要勒死他啊!
天啊,我活不了了……”
陈玉梅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给父亲打电话,是因为她在视频通话里看到,小儿子被吊在半空垂死挣扎,受到强烈刺激。
她先给陈志打电话碰了软钉子,本就是病人,又格外疼爱小儿子,亲眼看到儿子遭此折磨,再也承受不住,当场昏倒。
保姆发现后赶忙呼救,找医生抢救。
她刚苏醒,就让人通知丈夫想办法救儿子。
还不顾自己躺在病床上,亲自给父亲打电话。
在她看来,陈志一定是把小儿子吊起来一会儿,再放下来让他脚尖点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是要把小儿子活活折磨死。
她可是听说了,有个人就是被这样的手段整整折磨了三天才咽气。
古代的凌迟处死,最多也是三天才咽气,这种刑罚可是比凌迟处死还残忍啊!
她那娇生惯养的小儿子怎么承受得住!
陈玉梅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