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这突然的挣扎，双手的胡乱挥舞，以及莫名其妙的癫狂嚎叫，把瘫在地上的汪进文都吓傻了。
这时候警察已经围了过来，听到聂天的嘶吼，让警察们动作一顿，瞬间警惕起来。
陈志依然冷静，他借着月光盯着俩人，只要发现不对，手里扣着的飞刀就会立即飞出。
可任凭聂天怎么喊，汪进文只是呆呆的，根本就没有配合的迹象。
而聂天一边癫狂的大叫，双手一边在腰间和背包里疯狂地、毫无章法地乱摸。
哪里有什么炸药包子？他摸到的只有冰冷的泥土和散落的钞票。
“我的炸药呢？我的包子呢？！”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像是真的在寻找什么致命的武器。
整个人已经完全被绝望和恐惧逼得精神失常，陷入了自己幻想出的最后疯狂里。
“快！给我！给我啊——！”他一边嘶吼，一边用头猛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额头上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陈志不由得冷笑一声。
他看明白了，聂天这应该是暂时的失心疯。
想不到曾经在江州横行无忌的社会大佬，竟然就这点尿性！
几名训练有素的警察见状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立刻猛扑上去，用专业的擒拿技巧将他死死按住。
可聂天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依旧在拼命挣扎，嘴里反复念叨着“炸药”、“同归于尽”……
涎水混着额头的血水淌下来，状若疯魔，哪还有半点昔日江州大佬的威风？
最终，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上了他的手腕。
他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起来，双脚拖在地上，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破布口袋，被带离了这片他原本以为能逃出生天的山林。
只有那断续的、含混不清的疯狂呓语，还在夜风中飘散。
陈志站在一旁，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聂天的结局，从他走上这条路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注定了。
…………
聂天和他的表哥杨国忠接连倒台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迅速在江州某个特定的圈子里蔓延开来，引发了巨大的恐慌。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夏泽燃气的贾耀宗。
当他通过自己的渠道，确认了杨国忠被省纪委带走“双规”，聂天也在逃亡路上被抓，并且据说当场精神失常的消息后，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小时没出来。
烟灰缸里很快就堆满了烟头，办公室里烟雾弥漫。
贾耀宗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拿着烟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心里凉了半截。
杨国忠倒了，他们之前在市酒厂收购案中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就像一颗被拔掉了保险销的手雷，随时可能把他炸得粉身碎骨。
聂天进去了，谁能保证那个疯子不会为了减刑，把知道的事情全都抖出来？
更重要的是，舜日公司这个他寄予厚望的“现金奶牛”，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断吞噬资金的“无底洞”。
业绩断崖式下跌的原因至今查不出来，每天睁开眼就是巨额亏损。
集团总部那边已经多次质询，他快要压不住了！
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之下，一个念头疯狂地滋生出来：必须马上撤！立刻甩掉舜日这个烫手山芋！
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颤抖的手抓起手机，拨通了翟云航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甚至顾不上寒暄，语气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翟总！出大事了！
杨国忠完了！
聂天也栽了，人已经疯了！你听到了吗？”
他不等翟云航回应，连珠炮似的继续说道：“舜日现在就是个填不满的鬼坑！
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得被拖死！
我不管你们力冠怎么想，我们夏泽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退出！
我手里的股份，你们要不要？
你们不要，我宁可打折，哪怕半价，也要卖给外人！”
电话那头，翟云航听着贾耀宗语无伦次、充满恐惧的声音，脸色也阴沉得可怕。
他当然知道情况不妙，但他跟贾耀宗不一样。
翟家认为的不妙，最多就是这次投资失败，短时间内几个亿打了水漂，为人耻笑而已。
他们跟杨国忠、聂天啥的没有多深的交集。
那表兄弟俩的事也烧不到翟家身上。
当然了，他更厌恶贾耀宗这副急于撇清、毫无担当的嘴脸。
“贾总！”翟云航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极力压抑的怒火，“你给我冷静点！
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一点风吹草动就慌得要把家底都抛了？”
“我冷静不了！”贾耀宗几乎是带着哭腔在喊，“翟大公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掉脑袋的不是你！
杨国忠进去了，下一个就可能是我！
我还留着舜日这个催命符等死吗？
我必须撤！立刻！马上！”
“你他妈敢！”翟云航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威胁，“你现在半价抛售，市场会怎么想？
其他小股东会跟着恐慌性抛售，舜日的股价会瞬间崩盘！
到时候就不是亏几个亿的问题，是你我，还有徐千顺，我们所有人的投资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你想拉着所有人一起死吗？！”
“几个亿而已耶大公子！”贾耀宗几乎是哭腔了，“这点钱对你们力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干嘛还死守着这个烂摊子？”
“就是烂摊子才不能扔！”翟云航毫无风度的对着电话怒吼一声，“我不要面子的吗？姓贾的！”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回一点冷静，但语气依旧强硬得不容置疑：“我告诉你贾耀宗，想退出？门都没有！
现在唯一的出路，是把你我手下所有能动用的资源都集中起来，给我往死里查！
挖地三尺也要把舜日销量暴跌的原因找出来！
只要找到问题，我们就能想办法解决，让舜日起死回生！
这才是正道！”
“起死回生？哈哈哈哈……”贾耀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尖笑，充满了绝望和嘲讽，“翟云航，你还在做梦！
这就是个坑！是陈志给我们挖的坑！
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吗？
查？怎么查？查出来又怎样？
你能让那些退了单的客户回来？别自欺欺人了！”
贾耀宗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刺耳：“我不管！我不管什么股权崩盘！我只要活命！
我必须撤资套现，拿到现金！
有了现金我才能……才能……”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他需要钱去打点，去为自己铺后路。
需要钱赶紧把账目做得漂亮些。
虽然几个亿对夏泽来说九牛一毛，可国企跟私企不一样，他是负责人，出现亏损，你要解释清楚的。
解释不清，一旦查起来，那就是大问题。
要是拔起萝卜带出泥，把以前那些大问题给查出来，自己就万劫不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