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却没有打开。
桓晟眼皮都没抬,挥手让司机将车开走了。
苏月姬站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苏肃还下意识地叫了两声:“uncle,uncle。”
除了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原地没留下任何东西。
司机不敢揣摩桓晟的心思,但知道桓晟从来不会与陌生人说一句话,更何况是一个陌生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实属正常。
等司机带着桓晟到酒店时,苏黎世的夜已经如墨一般黑了下来,桓晟从车内走下去时,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VIP电梯前依次站了不少人,包括酒店的经理。
“桓总,李院长已经在会议室了,德国来的专家也恭候多时了。”经理一边说,一边为桓晟引路。
还未走到会议室门边,都能听到会议室传来激烈的争吵声,桓晟皱了皱眉,经理替他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瞬间安静了。
李陌渊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喝水,深棕色头发,穿着浅灰色西装的德国男人,面红耳赤地站在李陌渊的对面。
两人之间虽然隔着两米宽的桌子,但若不是这张桌子,两个人只怕打起来。
德国男人带着两个助理,坐在角落瑟瑟发抖,李陌渊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气势汹汹一点不输旁人。
桓晟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四个人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李陌渊清了清嗓子,走到桓晟面前,那位德国男人也站了起来。
“晟,这位是德国慕尼黑大学临床心理学的教授保罗,我们博士时是一个导师。”
桓晟与保罗握了握手,手才松开,保罗便忍不住开了口:“这几年的研究表明,BPD都会伴随着重度抑郁症,我并不觉得,进过三年的治疗,病人就能毫无顾忌地融入正常生活。”
李陌渊深呼吸一口,将自己的怒气压了下去:“可是这三年的治疗,他的情绪一直处于很稳定的状态,而且药物治疗完全能使他控制自己的冲动情绪。”
桓晟坐在椅子上,他双眸比窗前的夜色还要黑,像是在等宣告死刑的犯人,又像是在冰封王座上永世孤独的王者,一言不发。
保罗接过助理递上的文件夹,将它扔在了桌子上:“你知道,一旦病人停止用药的戒断反应多严重吗,我只是为病人,以及社会的安全着想。”
李陌渊没有理睬桌上的文件夹,沉默了许久才道:“他又不是疯子。”
“你们拿方案吧,我累了。”桓晟起身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会议室,李陌渊和保罗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他想起了在M国的那些日子,绝望和无助几乎时刻缠绕着自己,无时无刻需要克制想要伤害自己的意图,再克制想要毁灭身边所有人的想法。
难以建立的信任,和越发寡言的行为,时时刻刻折磨着自己。
他拉开房间的窗帘,苏黎世的夜色便尽收他眼底,打开窗户,夜风拂面吹的他微微闭上了眼。
32层的高度,桓晟朝下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城市在他眼中变得格外渺小,又好像格外接近。
好像只要纵身跃下,就能怀抱它一样。
不如就跳下去吧,桓晟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地站在窗前,仿佛聆听这个世界祈祷的神一般。
不如就跳下去吧。
怎么可能,桓晟将窗户猛地关上,转身离开了床边。
他可是桓晟,没有谁能打败他。
既然不治之症要这样折磨他,那他便要与天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