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巷口,忙碌一天的民工熙熙攘攘朝家里赶去,巷中嘈杂,有做饭的炊烟聊聊升起,巷中的一间简陋的屋中,哈迪一手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边用眼神偷瞄着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虽然闭着眼睛,但许是身体常年的习惯,他的背依旧挺得很直,他的面前跪坐着一个类似于小贩模样的中年男子,那人脸上被血污盖住,已经看不清本来面目,他跪坐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二爷,我真不知道翁俊去了哪?”中年男人见坐在椅子上的秦临依旧没有睁眼的想法,急急忙忙道。
秦临抬了一下眼皮,“哦?你是说,人是会凭空消失的吗?”
屋内仅有三人,就连哈迪都因为秦临的话,身上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那天我们的人刚刚跟到机场,就被桓氏的人拦住了,然后翁俊就从眼皮子底下失踪了。”中年男人拼命为自己辩驳着,可秦临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只听秦临冷漠地说:“走吧。”
那人像是料到自己待会儿的结局,拼命了地想上前抱住秦临的腿,可随着秦临的话刚落,屋外便进来两名穿着一丝不苟黑色西装的人,他们直接上前阻止了中年男人。
很快,一声惨叫在屋内响起,却迅速被小巷的嘈杂淹没了。
“Lin,桓晟会不会是有所察觉,先除掉了翁俊。”哈迪见秦临一言不发的坐在车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秦临没有回答哈迪,只是问道:“查到了吗?”
“查到了。”哈迪将手中的平板递给了秦临。
秦临只是扫了一眼,万年冷漠的脸上,嘴角却扬起了一丝笑意:“哈迪啊,哈迪,你说他们桓家也只剩自相残杀的命了。”
“那这消息。”哈迪试探性的问道。
秦临为自己点上一支烟,微眯着眼睛道:“先不急要他的命,桓也既然想坐收渔翁之利,那我们为什么不能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消息透露给他,但是对桓晟那边,可一分都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不急。”
哈迪眨眨眼应道:“果然有句古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
秦临只是吸了一口烟,浓烟入肺,让他嘴角的笑意仿佛更深了些。
英国伦敦,桓也坐在屋内,将手中的打火机一下一下地打燃,又熄灭,他看着阴雨绵绵的窗外,不一阵敲门声响起,他起身开门,宁青渝将黑伞收好放在伞筒内,绕过桓也走进了房间。
“你身边的监视,倒是越来越松散了。”宁青渝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桓也:“这是新的护照和身份。”
“姑父姑妈身体还好吧。”桓也用手接过,却并没有翻看,开始聊起了家常。
宁青渝打量了一下房间,屋内没有开任何灯,只有一支复古的烛台散发着微弱的光亮,“一切都好,桓晟这一年去了M国,桓氏暂时由桓天齐在打理。”
“哈,那他那小情人呢?”桓也见宁青渝替自己拉开了窗帘,玩味地问道。
宁青渝疾步上前,手提着桓也的衣领,眼神中已经渐渐有了怒气:“她和桓晟已经分手,这件事你说过,不会再牵扯她了。”
桓也将衣领从宁青渝手中解救出来,他理了理被弄皱的衬衫,眉间依旧是戏谑的神色:“哦?哥你这是惦记上她了吗?”
“桓也,你少把阴阳怪气那一套用在我身上。”宁青渝话中已经有了些怒气。
桓也却转身,这次是他将宁青渝的领口用双手提起来,逼迫宁青渝直视自己的双眼:“哥,你别忘了,我们要做什么。”
宁青渝偏过头,躲开了桓也的目光:“我记得,但是她已经与这件事无关了。”
“是吗?”桓也笑了笑,将书桌上的文件夹在宁青渝眼前晃了晃,然后当着他的面拆开了,里面纷纷洒洒一推照片,在宁青渝与桓也之间,尽数落在了地上。
照片中穿着驼色长裙的女人一手拿着装面包的纸袋,一手抱着一个小孩。
宁青渝在这昏暗的房间,还是敲得清清楚楚,那个孩子与苏月姬极为相似的五官,看这孩子的年龄,再加上苏月姬一年前告知自己出国读书。
根本不用宁青渝猜,就知道,这个孩子属于谁。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一步,随后又抬眼看着桓也。
桓也蹲下后从地上随便捡了一张照片,看着那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苏月姬,还有那个面无表情,神色与他爹一模一样的孩子。
“哥,你说好笑不,桓晟那样的性子,残忍无情,竟然还会有人替他生孩子,你说桓晟自己知道吗?”
宁青渝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眼神已经不复冷静,有了一丝慌乱:“小也,孩子是无辜的。”
桓也对他摇了摇头,“不不不。”他笑容甜蜜像极了天真的小孩:“他是桓晟的孩子,可就一点也不无辜了。”
宁青渝埋头,是啊,依照桓也的性格,连上一辈母亲的仇恨,都要全部让桓晟承担,更何况对桓晟的仇恨,现在又找到了他的弱点呢。
“可你觉得桓晟会在乎这一个孩子吗,愿意为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更何况他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孩子,他会肯定,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吗?”
桓也百般无聊地看了看照片,“是啊,所以,我们要让桓晟知道,那就是他的孩子呀。”桓也眨了眨眼:“不过呢,我刚刚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计划。”
“桓也,姨妈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模样,你再这样下去,我不会再帮你了。”宁青渝话语间已经有了些许怒气,他看着桓也笑的有些狰狞的面容,心中黯然,果然,桓家的孩子,怎么会有善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桓晟那一身如同桓天齐一样的残忍无情,桓也怎么可能没有。
听到宁青渝的话,桓也几乎瞬间便将书桌上的东西尽数摔在了地上,噼里啪啦在这寂静的房间无数次回荡着,他一边扔,一边愤怒地大喊着:“难道我妈就该死吗?我就应该被囚禁在这异国他乡数十二年吗?桓天齐懦弱不敢对付秦羽母家,他还能任由桓晟继承桓氏,他眼中根本没把我们母子当回事。”
“宁青渝,苏月姬就在瑞士苏黎世,这一次,不管你帮不帮我,我都要让桓晟变成疯子,想治病?除非我死!!!”
桓也将房间内唯一的烛台也扔在了地上,窗户被狂风吹开,细雨顺着风飘了进来,浇熄了房间内唯一的光,黑暗中宁青渝看不清桓也的表情,他颓然坐在地上,深知自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