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觉元敲了几下办公室的门便直接开门进去了，桓晟背对着门口坐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前S市的夜景，神色被昏暗的灯光照耀的令人看不清。
“总裁，苏小姐来了。”范觉元几乎有些轻声地说道。
“我知道。”桓晟过了很久，才这样说道，他的手机摆在办公桌上，亮着微弱的光，满屏幕都是未接来电的提醒。
“总裁，需要帮您叫李院长过来吗？”范觉元小心翼翼般问道，毕竟桓晟此刻不像是情绪稳定的样子。
桓晟将椅子慢慢转过来，他的脸便隐藏在了黑暗之中，背后的落地窗在他身后照耀出一圈轮廓，只听他淡淡地说：“让她上来。”
几乎不用范觉元去猜测这个她指的是苏月姬还是李陌渊，因为桓晟的眼神是那么深邃，他只有在等苏月姬的时候，才好像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变得像一个普通人一点。
范觉元悄声离开替桓晟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然后自觉地乘电梯去了其他楼层。
偌大的顶楼，只剩下桓晟和刚刚乘电梯到顶楼的苏月姬。
没有开灯的走廊上，只有一旁玻璃窗微微透着城市其他地方的光辉，而桓晟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一手夹着一支烟，一只手拿着眼镜的镜框，背靠着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双眼隐在黑暗中，看着苏月姬。
苏月姬一切想说出口的话，在此刻却因为桓晟一个眼神而卡在了嗓子眼，她站在灯光照耀的地方，双眼通红，头发因为风尘仆仆赶来颇有些凌乱。
他们谁也没开口，待开口时，说的却是同样一句话。
“为什么这样做？”
异口同声。
让他们自己都愣了两三秒，随后桓晟将自己隐入身后的黑暗，只有手指上燃烧的红点，在黑暗中轻轻地颤抖着。
仿佛都是在等着对方说点什么，所以两人此刻同时沉默了下来，倒是苏月姬首先忍不住了，她上前了几步，来到方才桓晟站的位置，光与暗的交界处，她双眼一时无法适应，所以她根本看不清黑暗中桓晟的脸。
“孩子，是不是你带走的？”苏月姬一字一句地问道。
桓晟几乎瞬间就想起了，那个和自己打电话的孩子。
他将自己藏在黑暗中，所以不必再压抑脸上的任何表情，他双眉不再凌冽，至少在此刻，是有些耷拉一般，略微张开的双唇却始终不发一言，因为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面前的这个女人，都不会相信。
她笃定自己的残忍，肯定自己的无情，自己当着她的面杀害了她那名虽然不知真假的小叔，如今因为她帮江厘做了事，一件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事，所以自己用她的孩子要挟她，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为什么要带着资料去找宁青渝。”桓晟过了许久，才问出这句话，尽管他知道，这个问题无疑是肯定了苏月姬的那个问题，可是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残忍，明知道这件事是对付自己的，还可以做得这般坦荡。
苏月姬的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落下来，在寂静的走廊上，无声的哽咽着。
桓晟在黑暗中本能地想伸出手，可那双手颤抖极了，他不得不靠着大门才能让自己站的稍微稳一些，黑暗给了他最好的遮掩体，他宁愿成为面前这个女人心中最无情的桓氏总裁，也不要做此刻脆弱的犯病的男人。
这让他感到不堪，真真切切地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