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肯定是开不过悍马的，就在谢风眠还沉浸在他的粉红想法中的时候，轮胎破擦地面的尖锐声音，突然让他瞬间清醒。
随后他能清楚的通过郑诗苏那边的玻璃窗看见，那辆令他充满恐惧的，黑色的车，他至今还能回忆起那辆车，车身上的痕迹，无数弹痕造就的痕迹。
“低头！”他只能听见自己甚至嘶哑到快破音的声音，用尽全力对着郑诗苏喊道。
A国没有那么多的经济去建设他们的公路，所以这边所有供车通行的道路，基本上都是当地的居民为了方便，自己凑钱修的土路，所以一个车道并没有让两辆车在完全不摩擦的情况下平安经过。
所以当阿卜那辆车刚刚追到皮卡的时候，他们的车身，也同样摩擦到了道路旁边的金属护栏上，甚至能看见人眼可见的火花。
随着谢风眠的一声惊呼，郑诗苏想都没想，便直接将头埋在方向盘上，她甚至能感觉到，有尖锐的风声从自己背后响起，划过空气带起的幅度，甚至让她后颈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车窗的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碴几乎全部飞出了车外，但还有是小部分落在了郑诗苏的小臂上，她将衬衫挽在了手肘上，谢风眠能清楚的看清每一粒玻璃渣扎进她的皮肤里，而郑诗苏只是皱了一下眉，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谢风眠，仿佛想传递点什么情绪，但这一眼太过匆忙，谢风眠还没接收到，郑诗苏已经转过了头。
她不敢与阿卜他们的车硬碰硬，虽然因为与金属护栏摩擦的原因，阿卜的车几乎是冒着变形的危险在追逐着他们，所以大部分的子弹只有刚刚那一颗打中了玻璃，镶进了座椅的后背上。
“你受伤了。”谢风眠有些担忧。
虽然此刻生死攸关的地步，他丝毫没有担忧这个情绪的时间。
但郑诗苏却笑了，仿佛他们两人只是开车出门旅行一样，她细长的眉毛一挑，还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担心我？”
谢风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想也没想地就答道：“是。”
仅仅一个字，差点让郑诗苏不小心踩住刹车。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只听谢风眠继续问道。
郑诗苏生怕谢风眠再次说些扰乱她思绪的话，赶紧说道：“谢大翻译官，能不能等我们先活下来再讨论这些。”
甚至这句话充满一语双关的意味。
阿卜的车还在身后紧紧跟随着，郑诗苏将车身一摆，钻进了盘山公路的入口，这个公路从前谢风眠还住在A区的时候，透过自己的窗户就能隐隐约约就能看见这座山，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座山是有公路的。
还是连护栏都没有的公路。
谢风眠瞬间明白了郑诗苏的用意，刚刚阿卜还能凭着车变形不顾一切追上来，但现在总不能冒着翻车的危险追上来。
郑诗苏还有些得意地朝谢风眠挑了挑眉，谢风眠只来得及朝她一笑，随即便陷入了更让人苦恼的局面。
虽然这个盘山公路勉强能称作公路，但修的极窄，而且他和郑诗苏都不知道这条路什么时候到头，而且这条路显然是往上开的，如果这辆破皮卡突然半路熄火，或者这条路开到了头，那么他与郑诗苏说不定能在这个鬼影的见不到的地方，与这辆破皮卡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殉情。
“有句话我觉得是时候说了。”谢风眠掏出了自己裤腰上别的有些暖和的枪，随后一个翻身，从副驾驶的位置翻到了后座上。
凭借着现学的拔保险，上膛，随后打开后座的窗户，狂风瞬间掀起了他的头发，他深呼吸一口：“其实我并不想回国后和你吃饭。”
“嗯？”郑诗苏一心只在前方弯曲的道路上，她必须要集中注意力，才能让这辆不太灵敏的破车，能够安全地行驶在公路上。
谢风眠闭上眼，这种感觉在他心中甚至一秒都没停留，便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想过交一个男朋友？”
“什么？”郑诗苏只觉得，谢风眠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能在这个荒山野岭上，找到他们的尸体。
“我怎么样？做你男朋友怎么样？”谢风眠一瞬间将这句话吼了出来，伴随着风声，极有阵势，毕竟他在说这句话的同时，还朝窗外开了一枪。
但这枪显然什么都没有打着。
“我说，就十二颗子弹，你从来没练过枪，在车上你能打中，我回去不仅做你女朋友，我给你生孩子都行！。”
郑诗苏刚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只听一声极为明显的“嘭”“啪”，傻子都知道，那是开枪后轮胎爆裂的声音。
这一下不仅郑诗苏，就连谢风眠都愣了一会儿，他甚至看了看还在冒烟的枪口，忽然傻笑道：“你自己说的。”
郑诗苏没在开口，她显然也没有脑子去关心阿卜的车爆胎后还会不会继续追着他们，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满是火药，并且一瞬间点燃，都不是在放烟花，而是在直接爆炸了。
“女朋友，不，孩子他妈，现在想好怎么办了吗？”谢风眠收好了枪，还对着后视镜极为臭屁地吹了吹枪口。
郑诗苏一个刹车将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谢风眠甚至觉得，她可能会把自己扔下车去，但是他钻出窗户一看，才发现公路到了尽头。
郑诗苏打开车门率先跨了出去，随后看都没有看谢风眠一眼，便直接走到公路的尽头，尽头是一个极不平整的悬崖。
换句话来描述这个不平整，那就是从这里只要跳崖这唯一一个活路。
郑诗苏忽然转过头来，对谢风眠说道：“你后悔吗？”
“什么？”谢风眠从车里摸出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存在的烟，点燃了一根。
“你明明可以直接回国，却被我一激，来做这件，根本不需要你来做的事。”
“线人救到了吗？”
“救了一个，只是你暴露了，如今我们还被困在这里。”
谢风眠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肺活量，随后他低头，吻向了那瓣唇色极浅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