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明面上装作懂事明理的样子，背后却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对人。笑面虎说的便是这类人。魏氏呼吸平稳，她轻轻笑着：“其实，我也知道，那是大夫人害怕。她害怕我抢走她的位置和她的待遇。大夫人想成为像老夫人的第二个安远侯府大夫人，处处皆是对老夫人的模仿，可在遇事对人这事情上，大夫人她永远也学不会。”
顾凉栀袖子下的手逐渐握紧，轻声道：“三娘，都过去了。”
“你是第二个同我说这样话的人。栀姐儿，那时我年轻气盛，面对大夫人这般的刁难，心下也实在是忍受不得。有时也曾想不开要不如此就算了。或者是直接同大夫人闹个明白，当时却只有一人救了我……”
“是大娘？”
魏氏点头，“被逼的走投无路，甚至想一死了之。是吴氏姨娘抱过来哭闹的你，我一时就清醒来。”
顾凉栀心中一震，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还是魏氏淡淡笑着，一边抚摸着自己鼓起来的肚子。“你吴大娘也是个命苦的，千金落难小姐，如果不是后来，朝廷动荡，吴家表亲祸起萧墙，站错了队。都说是要株连九族，你吴大娘家中人何其无辜。最后托人情和旧部之人，才留下了你吴大娘和她的体弱多病的家弟。”
偌大的都城，家中受了无妄之灾。顾凉栀挑眉：“那，大娘的兄弟也可以……”
“病死了，一点财产都不给留下，吴家公子体弱多病，原本就是有奇异珍材护着命。这下被抄家，哪里还有钱财治病。”
这样想想也是了，能和丞相夫人认识。吴氏的身份也一定是非同寻常，而且又能够代替何氏去丞相府。安远侯对吴氏怕是也很信任。
魏氏面色愁苦：“如若不是发生了这种事情，吴氏姨娘现如今才是安远侯府的大夫人吧。”
顾凉栀反应过来，魏氏她也是怨恨的。“娘！”
“小姐，小姐。”外面的湘茶高声喊道，听到了顾凉栀唤她进来，才气喘吁吁的跑来。到了顾凉栀跟前：“吴姨娘，不，老爷回来了，吴姨娘同老爷说了今日之事，奴婢方才路过正厅，见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在。”
顾凉栀挑眉：“爹爹唤我了？”
湘茶连连摆手，还是魏氏指着桌边的茶水，让她喝了再说。湘茶连忙摇头：“这怎的好。原本在正厅，大小姐不知怎么的特意提起小姐把穆家公子推入水中。让……让穆公子丢了人。”
怕是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吧。顾凉栀反应过来，“那我且去瞧一瞧。”
魏氏身边的人小跑过来，在魏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芙蓉，二小姐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必介意小姐在场。你有什么话便直接说了就行。”
芙蓉点头，“这会儿小姐还是不要过去的好，老爷，并没有传唤二小姐，若是二小姐此时过去，指不定私底下又要被传姨娘和小姐的不好了。更何况，吴姨娘也在场。”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魏氏。魏氏拉住顾凉栀的手腕：“栀儿还是不要去的好。”
顾凉栀眉头微微皱起，但是她没有违抗魏氏的意思。转眼望着这个芙蓉，原本就是伺候在魏氏身边的人，只是她家中老母生病，告假些时日。不然的话也不会轮到那个月七。
……
湘茶一进屋，原本想要唤醒顾凉栀，见顾凉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下还吓了一跳。低声问道：“小姐该不会一夜没有休息吧？”顾凉栀的眼下透漏着深深的疲惫，让湘茶不由得担心。
“只是醒的早了些，觉得无事可做，便想着心事。”她以前在府中处处受人钳制，现如今一切只是，暴风雨即将来的前夕。
她转过头轻声呢喃，天都亮了。“是时候该去同老夫人请安了，帮我换上那一身浅蓝色的衣物便可。”
“小姐可要先进食？”
“不必。”顾凉栀淡淡称道，她算了算时间，随后才出门去了老夫人院门前。看守的侍女心下惊讶，这一次到没有像往常一样拦着顾凉栀，直接让顾凉栀进去。
一进门，见到的确是身着银灰色锦袍，手上捧着汤婆子的吴氏。赵嬷嬷端着红木盘子，把上面冒着白烟的茶水递给吴氏。
听到掀帘子的声响，纷纷回头望过去。目光相对，顾凉栀朝着吴氏点头示意，走上前去行了礼。
顾老夫人伸出手来指着一处让顾凉栀坐下，随后继续对着吴氏道：“你如此做，又要惹得他不悦。”
吴氏则不以为意，回头来细细打量这顾凉栀，虽然顾凉栀一语不发，静静品着热茶。但是目不斜视，头不低垂。双耳不闻他人事，似乎毫不在意一般。吴氏的眼中起了一抹惊艳之色。
口中却道：“大夫人定然不会多想，这事穆家公子吵吵嚷嚷，对着栀姐儿如此，有失君子风范。偏偏那穆家人都不曾开口说一二来，莹姐儿却开始为此‘打抱不平’。抛开此事暂且不提，江家人也不曾多舌，大小姐如此责怪自己妹子，让他人看来不就是知道了安远侯府私下不合么。”
“从小看到大，从大看到老。你莫不是还在为从前的事生气？”顾老夫人佯装怒意哼了一声。
吴氏却不回话，“老夫人哪里老了？身子骨硬朗，那佛寺出了事，老夫人身体都安然无恙的。”
顾凉栀抬头，这事情被压下去，她醒来之后就有人‘警告’她不可乱说。这吴氏胆子也忒大了吧？又看了看顾老夫人，不知道自己的是不是要做一个和事佬。
顾老夫人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一样，撇开头来放下了茶杯：“你这性子还是如此，几年了也不知道改改。罢了，明日去替何氏求个情，栀丫头。”
顾凉栀被点名，抬起头来笑道：“栀儿明白。”
“嗯，你性子随你三娘，此事的确是何氏有错，但人可不是只看今时，至于穆家那一门亲事……”
终于提到这个了，顾老夫人看穆夫人的时候都觉得此人不善，对穆安良大吵大闹更是面带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