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泰琦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寒战,他虽然长得平平无奇点有时候还是普信男,但是他对成为女孩子没啥兴趣的呀,甚至不敢多看眼前这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一米九老总裁。
但身体已经告诉了孟泰琦自己,他现在很害怕,额头渐渐变得有些发烫,手心冒出丝丝冷汗,故作镇定地捏着拳头,抿着唇强迫自己看向此刻眼神里充满戏谑的男人,可明明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想得美呀,就凭你想嫁给我还是算了吧,就逗你玩呢。”
李明敏不再吓唬眼前这只狐狸了,起身摆了摆手拿起了手里的资料,扭开门把手迈开腿,折返朝回屋的方向走。
还在书房的人拿起了已经被喝干净的那碗人参汤本要朝厨房走去,谁曾想却听见一阵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很熟悉是李明敏的。
他来不及放碗就赶忙冲去查看什么情况,等火急火燎地跑那时,只看见地上有一只会飞的蟑螂,而墙壁旁边正是扶着强惊魂未定花容失色的李明敏。
“没有想到我们的帅气逼人的大总裁李明敏先生,居然会害怕蟑螂这么可爱的动物呀,果然您们这些有钱人就连害怕个什么都那么奇特,小强那么可爱你怕它干什么?”
孟泰琦心想下回有好方法作弄这讨厌的总裁了,手直接拿起那只还活蹦乱跳的蟑螂还故意拿着去接近那害怕虫子的李明敏,他倒是不怎么害怕这玩意,毕竟小时候是住大棚房的,那儿最多的就是蚊子蟑螂。
“滚……开……”
此刻被吓得不轻的总裁就连说滚字也是这么的软弱无力,还退后好几步生怕触碰到那蟑螂一下。
他浑身上下每处毛孔都在放大,他的瞳孔放大又放大惊恐万分的看着拿着蟑螂的平平无奇臭弟弟。
无论再怎么强大的人也会有害怕的东西,李明敏的软肋是女儿,而害怕的东西其实有很多,害怕贫穷害怕蟑螂害怕疾病,只是人一旦走到某个巅峰就会戴上定制的面具,比如升职以后的老师会变得无趣固执好像和学生有这严明的界限。
这般举足无措,还是第一次在孟泰琦眼前展现,孟泰琦看着平日里强大且淡定自如的老baby此刻这般害怕,于是心一软把那只蟑螂丢在地上,捡起脚上正穿着的拖鞋上去便是一拍,那只蟑螂被拍扁成血肉模糊的泥。
“李明敏,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你,或者说是羡慕你们这类人,生来就优越无忧无虑,甚至连蟑螂这种东西都会怕,而我要是怕蟑螂早个十几年早被吓死了。”
孟泰琦说着话提起扫把将那只死蟑螂给扫进垃圾桶里了,他朝还扶着墙倒在地上的人走去,伸出一只手拉起那刚刚被吓得快晕倒的总裁。
总裁的手很白很细,压根不像是个五十岁的人的手,甚至比他这种还没三十的二十九岁小伙的手还要嫩,此刻的他想起了父亲的手,那是一双干枯如老树皮的手,指甲盖里布满脏污还有些倒刺,那双手的老茧子粗糙得像扎人的刺。
想起父亲时情到深处,眼泪不知觉就那样留下来了。
这下换老总裁李明敏诧异了,“你怎么哭了?”
还没察觉眼泪已经落下的人,伸出手快速地抹去眼泪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刚刚看见你的手就想到我爸了,我爸的手很老很糙明明也没打你多少,他呀和你一样絮絮叨叨嫌弃我这嫌弃我那,也就比你老个几岁吧,只是他命没你好去年就没了。”
明明是悲伤的话,却用着轻松的语气说着,就好像事不关己诉说着他人故事。
这时李明敏突然主动抱了抱那只狡猾且丑陋的狐狸,大概是因为他也想父亲了吧,他的父亲也很早离开了。
“嘁,别可怜我,没必要。”那只狐狸依旧死硬着嘴,一把推开了那好像带着光的总裁老头,“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被推开的李明敏什么也没说,默默就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外加两个水晶高脚杯,倒满那两个杯子的酒,手拿起一杯珉了一口尝了尝,不紧不慢的说:
“害,你以为我就好过了吗?想来比惨吗?我父亲从小到大从都没对我笑过一次,他从来都是以最高标准要求我,他最喜欢说的就是‘你还差得远达不到我的要求’,从小到大我都听我父亲的话,婚姻也是,我和牛翠花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是家族联姻罢了,你因为我生来就如现在这般有钱哈哈——”
“我的父亲把他名下所有的遗产全部给了他在外面的情妇和私生子,什么也没留给我,外面的人总说我李明敏太惯着我女儿了,可我不惯着她难道要她的前半生重蹈我的覆辙吗?我的婚姻以及我前半生的一切都听父亲的,可后来父亲去世以后,那个时候的我跟你一般大,那时的我就一无所有了,哈哈哈——”
说话间那杯红酒,已经喝完再加续了一杯,而饭桌对面也落座了。
孟泰琦拿起那杯没喝过的红酒,一饮而尽,在把杯子放下时说,“你是挺惨的甚至我都没想过你那么惨,不过你至少从未跟我前十几年一样,住在狭小的大棚房里里面全是蚊子蟑螂老鼠这种令人反胃的东西,因为穷所以没有朋友的我,那个时候才八九岁的我就明白一个道理。”
李明敏替他续了一杯红酒,默默听着他从前的故事,两个年龄差有21岁的人,第一次有了灵魂的交流,不论贫穷不论富贵不论人生不论阶级,就这么听着过去的风风雨雨还有些悲伤的往事匆匆。
“我孟泰琦要当人上人,只要有钱那么生活什么都一切都会变好,我会有朋友不会因为没钱而被嫌弃,如果可以有钱的话,我爸就不会早出晚归,我要让我那不中用的爹过最好的生活。”
不知何时又泪眼朦胧,孟泰琦总记不得曾经多少次这样想父亲了,记忆里的父亲是个面目可憎甚至算得上凶狠的男人,剃着个小平头身上总是脏兮兮的,他有着黝黑的皮肤以及像铜铃般张大的眼睛,干瘦干瘦的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肉,也没有一处是白的。
记忆力的那个目不识丁的父亲不知何时开始美化了,又或许是在失去后才会懂得珍惜,或许一开始的他从不知道也会和父亲渐行渐远直至分别那刻吧。
在李明敏眼里的父亲,是个很高梳着背头,西装革履穿着尖头皮鞋,总是絮絮叨叨指着他的鼻子骂,总是板着脸从来没对他笑过,他从前想只要努力就能被父亲肯定。
但是好像无论他怎么努力依然比不上别人家的孩子,也无法获得父亲的肯定,但父亲去世以后,他依然会想念父亲。
大概是因为父亲终究是父亲,虽然前半生被害得不轻也从不快乐,但每每看见电视机里的父子情时,总期待着如果父亲还在他都那么老了,七老八十的,会不会变得慈祥和蔼些呢?
“我老觉得自己老了,有很多事情变得无所畏惧,我能看得见我脸上每一条的细纹,我知道我的生命日渐凋零,但我却想不出做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正好的年纪是该好好拼一把的时候了。”
李明敏毫不掩盖他羡慕着眼前那个平平无奇的男人,羡慕了他身上还尚在的青春,毕竟他已经年过五十了,总觉得自己的生命衰败着没有丝毫气色,时不时还会想念年轻时那一无所有的自己。
不是想念那时的苦痛只是想念着过去的自己。
“嘁,我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你那么当年都没娶老婆呀,你看看你这般有钱还长得也不赖,为什么没娶老婆?若我想你这般有钱,我一定要娶108位老婆,好好感受这人世间的美女绝色倾国倾城。”
孟泰琦喝了太多的酒,脸变得通红通红的,连话也变得直来直去想问什么便问什么。
穿着西装的男人抿了抿薄唇,放下手中的水晶高脚杯,今天是罕见的敞开心扉聊着心里话:
“我怕我女儿不开心呀,要是娶了个什么坏女人对她不好怎么办?再说了,我要是娶了新欢生了个孩子或许就不会对泽熙那么好了。
“我那个时候也不敢肯定自己能够照顾两个孩子甚至一碗水端平,我要是真的把注意力全落在她弟弟或者妹妹身上,大概泽熙她会有落差吧?况且,她就算爸爸妈妈离婚了也依然过得很好,她妈妈很爱她我也很爱她。”
李明敏本就是那种和善的人,平日里讲话都很轻声轻气的,但一提到女儿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温柔。
“整挺好。”
孟泰琦一个劲给自己灌酒,反正人家的天伦之乐阖家欢乐终究是不属于他的。
“少喝点,喝酒吐了还得麻烦阿姨拖地,现在你倒是成了泽熙那家伙的弟弟,明天去我公司面试,剧本好好写。”
李明敏将那些落寞看在眼里,拍拍隔壁人的肩,夺过酒瓶子又开始了似为人父的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