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空气安静得令人发指。
我一口气憋在胸腔里不上不下,难以置信地沉声问她:“你说什么?”
“姜瑜姐……真的对不起,但是我也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就放在那儿的,怎么会就不见了呢……”许清欢一边说,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凭什么不知道?”
那里面放着我要给晏志华的策划书,我实在没办法冷静。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吗?接管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负责任,还是你觉得丢了我的东西,你负得起责?”
这话有些重,周围的人一声不吭。
就算大家再不懂,也知道我的公文包很重要,没有人出口劝。
“她负不起,我负得起么?”
“……”
低冷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看过去,包括我,我刚才竟然忽略了沈裴之也在,竟然忘记了许清欢是他的小心肝。
我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只觉得越来越喘不过气。
“裴之……”
许清欢轻轻拉着他的袖子,我见犹怜的耷拉着头,“都是我的错,姜瑜姐跟我撒气也是应该的,跟你没关系。”
难得,她还知道跟这个男人没关系。
我的火气,已经快烧到理智那儿去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裴之,“是啊,刚毕业犯错也很正常,但既然已经错了,就该有人指正,就该长记性,沈总不清楚?”
“姜瑜。”
沉沉的两个字,饱含警告。
他抬手在许清欢肩膀上拍了两下,轻柔的安抚和对我的冷言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是一个包而已,里面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赔给你,清欢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
清欢不是故意的。
我瞥了一眼半靠在他怀里的娇娇女,似乎听他这么说更委屈了,低着头,肩膀抖动。
这个局面,好像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恶人。
我突然就觉得太可笑了。
“沈总真是说笑,你都知道是我公文包里的东西,恐怕不是你想赔就能赔得起的。”
说完我没再看他们,抬脚大步走向刚才许清欢去的那个房间。
我怕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跟他们撕破脸皮。
怎么非要这样呢?
我明明已经准备好跟他们划清界限了,怎么还是就跳脱不了这个怪圈,怎么就非要来招惹我,怎么……
就非要让我看见他们你侬我侬的场景?
我低着头走进房间。
关门的一瞬间,我看见有一滴水落在地上……怎么好好的房间,还漏水呢?
我面无表情的扯了一下嘴角,说不上自嘲还是什么,然后开始找我的包,既然她说放在这儿没动,说不定是被其他人不小心换了个位置放呢。
这个房间像个仓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东拉西扯的拽一下,一层灰。
许清欢为什么,要把我的公文包放在这种地方?
我搜寻了一圈也一无所获,开门出来,还没走近就看到坐在休息区的男女,那般轻声细语的安慰,简直像受了天大的冤屈。
我重重咬了一下嘴唇,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
“许小姐,能不能问一下你到底放在哪儿了?”
许清欢听见我的声音,顿时浑身都紧绷起来,仿佛我会怎么她一样,她甚至想站起来,被身边的男人强制性按着,只得抱歉的看着我。
“姜瑜姐,我……我就是想着在那放一会就去拿,就直接放在地上了……”
我那么重要的资料,她随手给我放在杂物间。
也是。
人家背靠大树,哪里知道我这种打工人的卑微。
我看着沈裴之对着她的柔和目光,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姜总……”
这道声音简直拯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转过身,之前采访我的男记者瞥了眼我身后,犹疑不定道:“杂物间的东西每天都有清洁阿姨定期清理,说不定,你的包被阿姨当成垃圾收走了。”
这句话像爆竹一样在我脑子里炸开,“阿姨收的垃圾会放在哪里?”
“地下停车场的垃圾桶。”
“……”
我顾不上其他,抬脚就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那份策划案熬了我好几个大夜,昨晚做好还没来得及备份,如果能找回来自然是再好不过。
男记者估计是看我可怜吧,跟上来和我一起找。
我们俩像极了拾荒老人,把垃圾桶当成了最后的希望。
好在,最终在底层找到了我的公文包。
刚才的聊天过程中,我才知道这个男记者叫周霖,研究生毕业就进了ME ,热情洋溢的年轻人。
他松了口气,“好在找到了,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姜总。”
你看。
第一次相处的人,都知道这对我很重要。
偏偏他们不知道。
许清欢,和沈裴之都不知道。
我跟他道谢,拖着一身灰扑扑的装扮去停车场开车,此时距离和晏志华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根本来不及我回去换一身衣服。
勉强整理了一下,我破罐子破摔的去了。
好在晏志华并不是个挑刺的人。
他认同了我的方案,离开时还跟我开玩笑,“姜总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如顺便报一个冬运会项目?见我之前是才徒步回来吧?看得出来你很热爱运动。”
我哭笑不得,笑着跟他握手,“晏总很有眼光,其他人一般都看不出来我的潜质。”
寒暄两句,我送他上车。
这个项目算是彻底告一段落,我松了口气。
回家路上跟陆尧报了喜,然后我就想尽快回去洗个舒服的澡。
到楼下停好车,漆黑的夜空万里无云,连颗星星也没有,看不到底的黑暗像破开的一个大洞,随时都会将这个世界吞噬殆尽。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上楼。
楼道里的响声灯亮了又灭,我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熟悉的直觉。
一秒、两秒、三秒。
我走到家门口。
无声的楼道安静得有些诡异,那感觉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我拿着钥匙半天没有动。
没过一会儿,身后的声音如同早就约定好的,来讨伐我,“你为什么总要针对清欢,她挡了你什么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