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我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难得直言问我：“你跟那个小周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答反问：“爸爸，是你邀请他参加今天的交流会吗？”
“没有。”
父亲沉声：“我向来不喜欢搞这些私人关系，怎么会邀请他？但他是有邀请函，估计是院方邀请的，有什么问题？”
我沉思两秒，摇摇头才想起来那头看不见，出声道：“没有，我跟他之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不过……您以后可以不用跟他过多接触。”
话说到这里，父亲也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
“小瑜，你的个人问题我不会参与，但是识人要清。”
“我知道的，爸爸。”
掐断电话没一会儿，戴曦就心有灵犀般的给我打了过来，“大小姐，我约了张弛今晚见面，你就是有天大的事，也给我推了滚过来。”
我心里一喜，“当然，地址发给我。”
戴曦和张弛约的地方，竟然是一家私人会所。
我回家换了身衣服，把这件事简短的跟陆尧做了个报备，那家伙还在故意躲着我，没回。
反倒是沈裴之破天荒给我发了条微信。
【两清。】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实在没懂他说的两清是哪儿两清，没有答案，也就没回。
时间快来不及了，我赶紧收起手机，调整心态，驱车前往会所。
戴曦先到一步，从门口开始就语重心长的嘱咐我，“我知道你以前很不喜欢这种场合，人情世故也不太行，但是张驰这个人吧……邪乎得很，你最好打起十二分精神。”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能让你用邪乎这两个字评价，难不成他入魔了？”
“喂！小点声！”
戴曦鼓鼓嘴，压低了声音。
“等你看到他，就明白什么叫长着一张二世祖的脸，干着千年老狐狸干的事儿。”
说话间已经走到包厢门口，戴曦深深看我一眼，深呼吸，抬手敲门。
这个架势颇有些如临大敌的意思。
“进。”
里面的声音传来，她马上挂着笑推开门，“张总，隔老远就听到您打台球碰撞的声音，我们都不会，您可得屈尊教教我们了。”
我侧目瞥了她一眼。
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见到戴曦商务应酬的模样，那张精致的脸上仿佛戴着最完美的面具，面面俱到。
走近，我忍着心里的紧张打招呼，“张总，您好。”
我以前对张驰这个人并没有了解，从照片上看是一个五官标志的成功人士，比三十一岁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些。
然而真见到人，我才发现用照片了解他还是太片面了。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皮夹克下搭配的是黑色休闲裤，马丁靴，帅气逼人的脸上有双多情泛滥的眸子。
这打扮，说是桀骜不驯的大学生都不为过。
听见我们的声音他依旧没有抬头，手里拿着台球杆，身姿微微前倾，完美的侧颜在灯光下更显立体。
嘭的一声脆响。
桌球四散开来，七号球干脆利落的进了洞。
他这才满意的挑了挑眉，掀起眼皮打量我和戴曦，“二位大费周章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我聊那个几块钱的项目？”
几块钱。
还真是……嚣张得可以。
戴曦暗暗捏了我一下，款款道：“张总大气，但咱们今天不讲项目，讲的是科技发展，还有我们同龄人才能懂的梦想和未来。”
“……”
她这是，把酒桌上对付老董事那一套用到这儿了。
果然，张驰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戴小姐，你托人递名片的时候，怎么没顺便自我介绍是这么有趣的人？”
戴曦面不改色的眨眨眼，“因为张总有趣，我也不能太俗。”
张驰不置可否，饶有兴致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这位是……”
“姜瑜。”
戴曦马上抬手介绍，“星灿的首席工程师。”
“哦？”张弛眉梢一挑，主动伸过手来，“我还不认识什么技术型的人才，姜小姐多多指教。”
他眼睛里闪烁着幽幽的光，分不清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单纯的场面话。
我礼貌的回握住他。
“张总言重，一样是谋生而已。”
温热的掌心不易察觉的贴了我一下，松开。
他放下台球杆，转身走向另一边拿起红酒，“今天知道二位要来，我特意带了一瓶多年的珍藏，戴总和姜小姐可要给我这个面子。”
酒都倒好了，自然没有不喝的道理。
我和戴曦对视一眼，纷纷松了口气。
商场上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喝了酒会好聊很多，尤其是张弛这样的人，愿意浪费时间就说明有机会。
一来一回聊了不少，当张弛知道我是星灿合伙人时，再次露出意外的神色，“是么？姜小姐还真能给我惊喜。”
戴曦眼底扫过一抹流光，玩笑般的语气道：“张总是不是觉得我们姜瑜好厉害？”
“确实。”
张弛幽深的眼神看着我。
说：“她身上没有铜臭味儿，不像个做生意的人。”
我被他们看得不自在，主动抬起酒杯跟他们碰，“我是不擅长交际，缺点怎么还被你们说成闪光点了？”
兴许是喝多了，那两人竟然相视笑了起来。
气氛越发轻松。
也亏得我和戴曦都提前做过功课，知道张弛对什么感兴趣，一茬接一茬的聊，总算熟悉起来。
离开前，张弛把玩着高脚杯，散漫的语调低沉迷人，“姜瑜，明天带上你的项目计划书来公司找我。”
话已至此，功成身退。
但我没有那么乐观。
张弛让我给他看项目书，仅限于给了我一个展示的机会，至于能不能抓住他的眼球，还得费劲心神。
果然，翌日见到的张弛西装革履，脱去玩世不恭的表象之后，他的每个问题都尖锐专业。
从会议室出来，悠悠和小夏都自称一身冷汗。
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想到张弛提出的要求……
“瑜姐，我们上哪儿去找黄伟铭老师啊，那种大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更何况以往都没见他打过任何广告。”
黄伟铭，国内屈指可数的户外大佬，攀登过无数难度系数顶尖的山，包括珠峰。
他从不接广告，也极少人知道他的联络方式。
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人，张弛却要我们拿下他做代言人。
跟难于上青天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