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木然地看着我，眼神闪烁不定，呼吸也很急促，仿佛她们说的是一个什么巨大的秘密。
好一会儿，她移开目光。
“她说你坏话啊！还能是怎么？”
我直觉她在撒谎，但这个时候继续追问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我吸了口气。
“言归正传，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国？又为什么不联系我和舅舅，反而第一时间去见了柳晴？”
林娇咬着嘴唇，下意识抱着安全带往身后缩了缩。
我神情严肃，“说话！”
“其实……”
她弱弱的看了我一眼，“其实我已经回来一周了。”
见我脸色不对，林娇又马上急声道：“瑜宝！瑜宝你别生气！你听我解释嘛……妈妈本来是想回来给你个惊喜，谁能想到会先遇见柳晴？”
我向来摸不准她在想些什么，神出鬼没已经算是基本操作，没什么好意外的。
“然后呢？一周，你的惊喜送丢了？”
“然后我俩就吵起来。”
林娇估计是想到了那时的场景，表情愤愤，“你都不知道她说话有多难听，骂我就算了，还连着你一块儿骂，那我怎么能接受？不揍她都算不错了！”
我冷笑一声，“你是没揍她，但你现在已经把她撞进医院了。”
林娇张张嘴，却没多解释什么。
“反正，我做的我认。”
柳晴说话或许很侮辱人，但林娇骂人也不会好听到哪里去……我突然想起上次沈裴之被一个电话叫走时，也是留下了一句很伤人的话。
就是那天吧？他知道，我妈妈骂了他的母亲。
而后柳晴又亲自找到舅舅家去，估计也是为了警告林娇别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我妈妈也是自由的。
碰巧遇到，她又有什么错？
可这次……的确是林娇错了。
我抬手捏着眉心，沉声道：“有些事情你不说，不代表她也不会说，她现在人已经在医院里了，人家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报警，警察也会问清楚前因后果。”
林娇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逼不了她了，索性换一个问题。
“你哪儿来的助理？”能代为处理这种麻烦的助理，能力都不会差，但据我所知，林娇并没有很高的职位。
林娇身体很轻微的僵了一下，我并没有发现，只听见她小声说：“朋友的。”
这个理由还算过得去。
“如果有警察问，你就实话实说，不会有事。”
我让她跟我进去看看，被她严词拒绝了，最后没办法，我只能自己进去。
一路问着护士到急诊，远远的，我就看到门口坐着的父子俩人，脸上的神色都一样凝重。
除此之外，还有保险公司和警察局的人，另一个靠墙边站着的男人，应该就是林娇所说的助理。
我捏了捏手指，缓步走过去。
“沈总……”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最先站起身的竟然是沈安逸，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牵出一丝笑意，“小瑜来了？”
沈裴之蹙眉看了他一眼，冷声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阿姨的情况。”
“那现在看到了？”
他神情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看到了就走，她可能会不太想看到你。”
“裴之你怎么说话？”沈安逸沉声训斥了他一句，然后转过头来温和的看着我，“刚才医生出来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我说了声好，下意识看向沈裴之。
他正看着他的父亲，眼眶越来越红。
痛苦的、无力的、隐忍的……我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情绪，即便当年被警察带走的时候，也从未这样。
那感觉就像有针往我心上深深扎下去，疼痛不止，反抗不得。
我逃避般的移开目光，对守在一旁的警察说：“你好，我是肇事者家属，她现在情绪基本稳定，您可以去询问情况了。”
警察一跟我走，后面的助理和保险公司的人也跟了上来。
到走廊尽头时，我微微驻足，回头看了一眼。
沈裴之也正在看着我。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依然能清晰感觉到他眸底的寒光，讳莫如深。
我心口一颤，匆忙走进电梯里。
下楼后，林娇跟着他们到一旁交涉。
我抱着双手站在旁边，想到沈裴之刚才那个眼神，心乱如麻。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我要走，她要拦我，我也没想到她会不怕车呀。”林娇声音弱弱的，但勉强还算得上逻辑清晰。
警察做完记录，扭头看着我说：“对方家属已经报警，按照正常的流程，林女士还需要跟我们回一趟警局。”
“我……我不是都说了嘛，我没有故意伤人。”
林娇都快哭了。
“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安抚性的抱了她一下，冷静道：“好，我让她跟你们回去，按正常的流程走，是不是也可以保释？”
警察还没回答我，刚才一直沉默的助理突然走过来，他礼貌性的对我笑了笑，“姜小姐你好，后面的事就由我和律师接手吧，就不劳烦你了。”
我上下审视着他，问：“你确定是我妈妈的助理？”
“我……”
“是！”
林娇迅速挪一步挡在我们中间，拉着我的手支支吾吾道：“瑜宝，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他们俩就挺专业的，放心哦。”
我狐疑的扫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看样子，你很相信这个助理？他跟着你多久了？”
“挺久了。”
林娇一本正经，“从去年他就帮我工作。”
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但当下林娇都已经这样说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毕竟重新找律师也很麻烦。
转过去对他们微微点头，“好，那就拜托二位了。”
说完我又叮嘱林娇，“冷静一点，有什么事先打给我。”
“好好好……知道了！”林娇好像突然之间就恢复了一样，精神抖擞的跟着警察离开。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寸寸收了起来。我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林娇和柳晴之间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这个秘密还和沈安逸有关。
难不成林娇……真的跟他旧情复燃了？
这个想法让我呼吸都跟着紧了紧，浑身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