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除了说好，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但凡想继续这段感情，我都不可能说出第二种答案。
这样的情非得已，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对错能说清楚的。就在我心底的酸涩像泉水一样往外冒时，我又听见他低低的嗓音流泻下来：“所以这段时间，就麻烦姜总辛苦一下，跟我一起照顾病人了。”
“……”
我倏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单独照顾她难免落人口舌，作为女朋友的姜总，难道不应该试试盯着我的动向吗？”
见我呆着没说话，沈裴之轻轻捏了两下我的耳朵，“我希望你能看着我，当然，如果觉得时间实在忙不过来，那我只有请护工，但是这样一来也避免不了亲自和清欢母女打交道。”
我总算理清楚了他的意思，但是……
“我来，会不会对她的病情有影响？”
沈裴之神情淡淡，“如果真的有影响，那就说明她也没病到那种程度，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我，更何况……”
“如果她永远不好，难道我就永远贴身照顾她？她必须得接受这个事实，我跟你在一起了，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可能。”
这个理由成功舒服了我。
不得不承认的是——
因为这些话，堵在我心口那口郁气仿佛消散了不少。
不多久刘威送早餐过来，我拿了一碗粥端到病床变，轻声问：“清欢，你还要不要吃？”
她抬眸看着我，目光平静如水，好像根本不认识我。
我不知道抑郁症患者是什么状态，但是她……
怎么感觉已经完全失了神智？
沈裴之这时走过来，“不用勉强她，她刚才已经吃过了。”
“好。”我收敛起思绪，刚转过身两秒，林淑就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捧火红的玫瑰花，看到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你又来做什么？给我出去！”
她放下花，深呼吸两口气对着沈裴之道：“我放心把女儿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是吧？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带到这里来，是嫌我女儿死得不够快吗？”
我神色温淡的看着她，“这位阿姨，你知道医院不能大吵大闹吗？”
“我……我在我女儿的病房里！愿意吵就吵，谁能管我？”
“所以你不把你女儿当成病人？”
“……”
她一下噤了声，眼神却跟猝了毒一样，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姓姜的，我女儿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怪你，你一定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沈裴之眉头皱得很紧，沉声道：“你说什么？”
“……”
林淑脸色难看到了顶点，面对沈裴之，她敢怒又不敢言，好一会儿才愤愤道：“沈裴之，你说过要照顾我女儿，就不应该再跟其他女人有牵扯，你要是现在这种态度，我马上带着清欢离开！”
说着她就要去拉病床上的许清欢，而那个丫头，只是略显慌张的缩了缩肩膀，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这样怎么行？
我两步上前阻止了林淑的动作，“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从我女儿的病房里滚出去！”
“……”
我冷笑，“行啊，你跟我一起。”
出病房之前，我给了沈裴之一个放心的眼神，拉着林淑一起往外走去。
她当然不会老老实实被我拽，边走边挣扎，“干什么你……！松手！谁要跟你一起出去！”
我没搭理她，一直到无人的消防通道才松开手。
她揉着手腕，骂了句脏话就准备跑。
我身体一侧挡在她前面，冷眼看着她，“好心告诉你，你女儿只是抑郁症，我有狂躁症，情绪上头是会杀人的，你要试试看吗？”
她被我的眼神震慑了片刻，低头咕哝道：“吓唬谁呢，我还就不相信你真的敢犯法！”
“敢不敢，你可以试试。”
她没再说话，也没走。
“你女儿的病，为什么会越来越严重？”
这个问题问出口，她瞬间抬起头看我，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你问我我问谁？我怎么听你这意思，我女儿自杀好像是因为我呗？我是缺心眼儿吗请问？我害我自己的女儿？”
我冷笑着点头，“那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抑郁的，你知道吗？”
没等她回答，我漫不经心往门上一靠。
语调也是高高在上的。
“她自杀这件事我不做评价，但我本来是想把沈裴之还给她的，结果她搞出个抑郁症……这样的女孩子我可惹不起，她病一好，我就把沈裴之让给她好了。”
林淑眼睛转了又转，然后像是不经意地“嗐”了一声。
“什么抑郁症啊。”
“我早就跟她说，别矫情别矫情，人生哪有什么事儿过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她狐疑的目光在我脸上转了两圈，明显对我打算放过沈裴之的事半信半疑，“你用不着拿这种话来骗我，好不容易把人勾引到手，那可是沈裴之！你抓紧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让给我们家清欢？”
我面不改色地嘁了一声，“沈裴之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稀罕他？”
“你应该听清欢说过吧？沈裴之是我的前男友，他甩我一次，我总要把丢的面子找回来。”
林淑听我这么说，眼睛都亮了一下。
凑过来小声问：“那你这么说，跟他在一块是为了报复？”
“嗯。”
我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所以你最好别惹我，心情一不好，我就不分了。”
林淑一下愣在那儿了，瞪着眼睛望着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合适。我又问：“所以，许清欢的抑郁症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淑张张嘴，双手不安的交替揉搓，好一会儿才心烦意乱地开口。
“谁知道她？我就是喊她在沈裴之身上花点心思，她还嫌我烦，吼我的时候不是挺有力气的吗？还说自己生了病……现在的年轻人就是，这是病那是病的。”
“……”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父母不理解自己，还把一切负面情绪的反扑说成矫情，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莫大的悲哀。
我能为了得到真相说一些假话，却没办法继续点醒眼前这位“母亲”。
林淑见我不说话，眼睛一横又说：“你不会是反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