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凛整理着袖口抬眸，可能是我眼睛里的试探太过明显，他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叹声道：“姜小姐，总算问了。”
“……”
怎么一直在等我问似的。
“团子出生后不久，我跟他妈妈就办理了离婚，孩子跟我，她独自去了国外生活。”
三言两语概括了一段经历，周彦凛在我旁边坐下，神态被灯光照得温柔动人，他看着我笑，“所以我现在是单身，姜小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我被他看得莫名脸热，眼神躲闪道：“抱歉，无意窥探了您的隐私。”
“没有关系。”
周彦凛声音很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跟团子母亲是和平分手，她有她自己想追逐的生活，我尊重，仅此而已，所以也不存在谁受伤害。”
那就好，不然唐突了投资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我暗暗松气，没话找话。
“能看得出来，团子小朋友被您养得很好。”想到那个小孩儿正经又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声，“是真的很好，跟您也很像。”
周彦凛点头，镜片下的眸子有光晕染开，“希望下次你看到他调皮的样子，还能这么夸他。”
我微微一怔。
他，这是在自夸吗？
不久阿姨回来，她的最后一瓶水也输得差不多了，护士拔了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好啦，我是常来的，你们回回都这么说。”阿姨笑着跟护士告别，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冲周彦凛使眼色，“既然你朋友还在这儿，你就让司机来接我吧，等小瑜输完，你可要把人家安然送到家。”
“不用。”
我连连拒绝，“阿姨，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结果自然是没什么用，周彦凛还是留下来等我。
我实在过意不去，聊天之间又许出去一顿饭，并且跟他约定好，这次一定要由我来请。
回到家已经接近一点，周彦凛跟我一起下车，我指了下身后，“到了，再次对周总报以最诚挚的感谢。”
他被我故作正经的语气逗笑，顿了一下，抬手摸了摸 我的头。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收回手。
“谢谢姜女士的感谢，回去好好休息。”
我心跳空了一拍。
无关其他，只是这样的动作未免太过亲密，不太适合我们的合作关系。
周彦凛转身离开，走两步却又突然掉头回来，微热的目光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润声问：“冒昧问一个问题，姜小姐单身吗？”
我眨眨眼，下意识点头。
他展颜一笑，“好好休息。”
走了。
车开出去好久，我依旧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如果理解得没错，周彦凛所表达的意思是……想追我？
还是我想多了？
我呼了口气，转身上楼。
夜深人静的晚上，周围的住户都已经入睡，老旧小区楼道里的响声灯亮起，灭下，等走到家门口时，楼下已经恢复黑暗。
我从包里掏出钥匙，刚插 进门孔拧了一圈，身后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打开的门拉回。
“谁……啊！”
我一惊，转瞬被翻转了身按在门上。
沈裴之……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挣扎了两下，毫无效果，想抬腿踢他也轻而易举的被控制住，他完全预判了我的动作，黝黑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我。
“你做什么？”
我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有病是不是？”
骂完却是我先眼眶发酸，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拿他毫无办法，就连骂人，来来回回也只有这两个字。
沈裴之不为所动，低沉的音色透着一丝森冷，“你还真跟他搅和在一起了？”
他这个问题真的很可笑。
实际上我也笑出来了，同样冷冷看着他，“请问沈总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跟你有关系吗？放开我！”
“姜瑜，我当真是低估了你。”
沈裴之不顾我的反抗，凛冽的气息喷洒在我侧脸上。
“周彦凛知道你跟我好过吗？你有没有告诉他……当年跟我在床上是怎么玩儿花样的？嗯？”
男女之间，在床上做任何事都是情调，脱离那个场合与情感，便多少都会染上一点侮辱的意味。
我紧紧蜷握着手，只觉得这一刻胃里火烧火燎的疼。
“你觉得呢？”
我看着他发红的眼睛，那种报复的快 感又来了，“你觉得我有没有告诉过他？或者我应该反问一下沈总……许清欢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取悦我的吗？”
他神色怔然，估计没想到我会回怼他。
良久。
“姜瑜。”
他嗓音嘶哑，抬起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一字一顿的狠声道：“你永远也别想心安理得，永远！”
一阵窒息感袭上心头，我维持着理智，在他吻过来的前一秒狠狠挥手打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
灯光亮起，他脸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
沈裴之舌尖顶了下腮，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仿佛有无边的暗潮在涌动，谁都没说话，空气里就只有喘 息声。
他嗤笑，“姜瑜，你真是好样的。”
我也觉得我是好样的。
沈裴之现在想弄死我，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可我竟然在老虎头上拔毛，梅开二度打了他。
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挺阔冷峻的背影，让我觉得他像是要回去拿刀。
进房间反锁上门，我靠在门背上重重呼了几口气。
就这么点时间，我背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沈裴之……他到底想做什么？
如果是报复，为什么不直接一点，非要这么打搅我？……也是，这样的打搅，已经算最狠的报复。
我苦笑一声，连最基本的洗漱都没有，脱掉鞋就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陆尧的电话吵醒的。
“姜瑜，你赶紧过来，那谁找你！”
我抓了一把头发，脑子还没从梦里醒过来，“谁？”
“就是那谁！”陆尧含糊其辞，语气却是着急又带着火气，“反正再不来……公司出什么事了你自己看着办！”
我按了按发胀的眉心，晕乎乎的去洗手间洗漱。
本以为是数据上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刚到公司门口，我就被围着看热闹的同事堵住了去路。
“看什么？”
“姜总……”
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我转头，正好和休息区的人对了个正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