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医院出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本想着来这儿给沈裴之道个歉,但又想起他之前说的话……似乎没什么错。
伤害和后果已经达成,说多少遍对不起都无济于事。
只是我依旧想不明白——
林娇虽然行事冲动,但绝对不会想着伤人,她怎么会这么不计后果?
想了又想,我还是决定去一趟警局。
到地方已经深夜。
不远处时不时传来两声狗叫,夜空安静得出奇,停好车,拉开车门的一瞬间,我被迎面而来的冷空气激的打了个寒颤。
呼啦啦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我裹紧大衣往里面走去。
值班的是个年轻警察,正在吃泡面,看到我有些发愣,随后赶紧放下手里的面,在裤腿上擦着手看向我,“这位同 志,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心里不禁懊恼。
只想着林娇,竟然忘了警局半夜也是不上班的。
“不好意思……”我咬了下嘴唇,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还是问:“刚才你们的同事带了个中年女人回来,请问她在这里吗?”
警察稍作回忆,“你是说那个姓林的?”
“是的,林娇。”
“她啊。”警察狐疑的打量着我,“她已经被保释走了,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这事儿?”
我紧紧皱起眉头,“您知道保释她的是什么人吗?”
问完,我先一步想起那个助理。
西装革履,看着人模人样。
难不成是他把林娇保回去的?
警察转身往柜台上翻了两下,找出个文件看了两眼,说:“保释她的人叫墨舒远,是她的丈夫。”
“…………”
从警局出来,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仿佛眼前盖着一层茫茫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林娇和柳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撞人?又是什么时候……背着所有人结了婚?
我知道她曾经谈过两次恋爱,都是外国人。
但这次……
墨舒远,有点耳熟,明显跟外国人沾不上关系,那既然也是华国人,林娇为什么要隐瞒?
我按了两下发胀的太阳穴,丝毫摸不到头绪。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舅舅。
“阿瑜你在哪儿?你舅妈晕倒了,我现在刚带她到医院,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拎出最重要的一句,“舅妈怎么了?”
“还不知道,刚做完检查,但医生说估计是恢复不太好,具体还要看情况。”
我呼吸一滞,加快脚步上车。
“我马上过来。”
曾经网上有个没经过证实的传言,是说人在倒霉的时候,一旦最开始没有很好的解决,那么倒霉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当时我还跟悠悠据理力争了几句,现在看来,不无道理。
重新回到医院,我直接去了舅妈的病房。
她看起来状态不错,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你看你,大半夜的还把阿瑜叫过来做什么?她还要上班的,休息不好怎么行?”
舅妈埋怨完舅舅才朝我笑笑,“回去休息吧,你这也跑了一天了,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我没事。”
我宽慰她,“年轻人嘛,就是该折腾的,我身体好着呢。”
我本来是想劝舅舅回去,结果推来推去谁也没走,索性都留下等结果了。
凌晨两点,我总算收到许清欢发来的语音。
“姜瑜姐,阿姨已经从急诊室出来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别担心。”
“这里有我和裴之守着呢,你不用过来啦,阿姨她现在……估计也不太想看到你。”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为难。
却也是事实。
我放下手机,深呼吸一口气。
“怎么自己跑出来唉声叹气?”舅舅从病房出来,轻声关上门,“你舅妈总算睡了,我看你半天不回去,就出来找找你。”
此时走廊里安安静静,声音稍微大点,就会有浅浅的回声飘来飘去,我压低嗓音,说:“也没什么,沈裴之的妈妈从急诊室出来了。”
“那是好事。”
舅舅跟我并排靠墙站着,“不管你妈对还是错,伤人就是错了。”
我点头。
“刚才……是沈裴之?”
“不是。”沈裴之现在,估计连一句话都不想跟我说吧。
我苦笑,“舅舅你说,这一天天都是些什么事?我寻思我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舅舅诶了一声,很不赞同我这么说,“阿瑜是最善良的孩子,至于这人间事……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好的,失去和得到都存在因果关系,别想太多,别太强求。”
我知道,舅舅是怕我重新钻进牛角尖里。
“舅舅。”
我突然想起墨舒远,试探性的问道:“我妈有没有跟你提过她自己的事?”
舅舅不解的看着我,“什么事?”
“就是……她谈恋爱的事,你知道吗?”
“哼,你妈那个人你还不晓得?”舅舅一激动,老家话的口音都出来了,“能跟我说才怪了,一天到晚不着调,你外公外婆要是知道,恐怕都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
我摸摸鼻子,低下头。
看来林娇结婚的事还是暂时别说的好,不然今天晚上又没得消停了。
舅舅气着了,嘱咐我两句就进了病房,我毫无睡意,也并不想回家,索性漫无目的的朝阳台走去。
轻轻柔柔的风不算大,但依旧冷,至少我身上这件大衣不足以抵挡寒气。
我一只脚迈出阳台,却又突然停住。
不远处,男人颀长的身姿站在夜空下,挺拔、修长,也莫名充满孤独和落寞。
他骨节分明的指间夹了一支烟,猩红的一点明暗不定,袅袅的烟雾被风吹过来,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
沈裴之以前……并不抽烟。
我心口猝不及防被什么刺了一下,痛意难忍。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偷窥的癖好?”男人的声音猝不及防,将我从险些陷进的泥沼中拉出来。我咽了一下口水,还是选择走了过去。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不知道的时候。”
“……”
我侧目看向他,清冷的脸颊在夜光下更加不近人情,好像……遥远得不太真实。
沈裴之始终没看我,湛黑的眸光眺望着远处,将眸底衬得幽芒一片,他忽然说:“姜瑜,做我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