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志华这种人精,又怎么可能会当真记不住,他就是故意用这事儿调侃。
他倒是说完就摆摆袖子走了,留下我和沈裴之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我……”
“你……”
俩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我看着他,男人分明的五官精致如画。
当初我就是被这张脸迷了眼睛,再加上青春期不服输的反骨,我打定主意要追到他……意识飘得有点远了,我抿抿唇回神,“这次的事多亏沈总,多谢。”
“是该好好谢。”
他倒是完全不客气。
我轻哼一声,没说要怎么感谢的话。
然而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就道:“不如你多帮我陪陪清欢吧,她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唯一说得上喜欢的人就是你。”
我?
我笑了。
“沈总真的觉得,许清欢是喜欢我吗?”
我抬头直视着他,那双眼睛黑得像无底洞,“再说没朋友又怎样,不是有沈总吗?你多陪陪她比谁都有用。”
正好两个人锁死,谁都别来烦我。
我说完就毫不犹豫的转身,回办公室。
沈裴之破天荒没有纠缠,也是……他们的订婚宴只有几天,我暂且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是洗心革面了。
六点下班。
我从楼里出来,一眼就看到对面靠在车上的周彦凛。
几天不见,他温润儒雅的气质依旧如常,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想起上次的事情后,我确实没怎么搭理他。
不是有意回避,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有些话是不能直接问的。
但不问,不代表我心里不会有疙瘩。
周彦凛见我迟迟未动,主动抬脚走过来,“怎么,看到我来接你下班不开心?”
我摇头,“没有。”
“阿瑜。”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拉起我的手,“你最近都没怎么跟我说话,但我又怕过来会打扰你工作,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嗯?”
温和的音调,仔细听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是那个谦谦君子,温柔如风。
如果一个人真的能伪装这么长时间,一点痕迹都不留,那也算一种本事。
我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周彦凛也不是从现在才开始做项目,他可能……并不知道我父亲和陆叔叔的关系。
手被他握着不太自在,我不动声色地抽出来,摇头解释,“不是你的问题,我这段时间工作太忙,就……没怎么回复你信息,抱歉。”
这是实话。
我最近一直在忙换代工商的事,还要和运动会原有的技术科磨合,不经常待在公司,也没有太多时间回复信息。
“以工作为主,应该的。”
周彦凛自是不会跟我计较,“那……”
他试探性的眼神又带着点儿小心翼翼,“一起去吃饭?”
我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没有拒绝。
一顿饭相安无事的吃完,我没有开车,只能由周彦凛送我回公司,上车没一会儿,我就接到一通陌生电话,竟然是父亲的学生打来的。
“导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倒了,我们现在在医院,师姐你快过来看看吧!”
我心口一滞,半晌才急声答应。
“停车。”
周彦凛扭头看着我苍白的脸,担忧道:“怎么了阿瑜?出什么事了?”
“我爸昏倒了在医院,现在快到上班时间了,你把我放在路边就好。”
“哪家医院?”
周彦凛神色严肃,已经加大油门。
“公司再重要的事也没有伯父重要,我陪你去。”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也许是出于戴曦说的那些话,我暂时并不想让周彦凛和父亲产生太多交集,但这种情况……也暂时顾不了了。
报了地名后,周彦凛迅速变道,“我知道一条近路,二十分钟。”
到中心医院。
我下车直奔急诊。
得知父亲已经转去普通病房,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进去的时候,护士刚刚给他量完血压。
“爸。”
我站在门口,喘 息不定。
病房里的几人都朝我看过来,我看了一圈,很快确定离床边最近的男生,应该就是刚才给我打电话的秦明。
“你怎么来了?”
父亲颇为无奈的看了秦明一眼,“你告密是不是?”
秦明挠挠头,“这不……不知道您是什么情况吗,再说万一师姐事后知道,岂不是更担心。”
“就是。”我调整好呼吸走过去,顺手把包放在床头柜上,“不止晕倒这种大事,就是任何问题,您都应该第一时间给我这个女儿打电话。”
以往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父亲看着我,没有言语。
我也莫名有些不自在,逃避般的扭头,看向父亲的三个学生,“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有空请你们吃饭。”
他们一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我顾不上紧张,询问父亲的身体情况。
“爸爸的身体你还不放心?”
姜教授脊背一挺,铮铮气势确实不像生病的人,“不过就是年纪大了,低血糖嘛,大家都会有的小毛病,别担心。”
我看着他没说话。
和父亲虽然已经相认十几年,但以往最多的感觉都是敬畏和惧怕,我从未这么认真看过他,才发现记忆里那个威风凛凛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白发。
我心里一酸,犹豫片刻才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
“您可别骗我,我在你们实验室是有卧底的。”
“秦明那小子是吧?”
父亲佯装生气,眼底却笑意浑厚,“回头就让他关禁闭写保证书,打我小报告,真是不想混了。”
我们父女聊得逐渐放松下来,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周彦凛陪我来医院,结果我下车就忙着往里面冲,完全把他抛之脑后了。
好在他不是小气的人,甚至变戏法似的带了水果。
我见他们聊得尽兴,想着趁这会儿去问问医生,虽然父亲刚才说没事,但我还是不太放心。
等我回来,还没走近就听到病房里传来爽朗的笑声,不知说到什么,父亲的夸赞毫不掩饰,“你们这一代年轻人是可靠的,阿瑜有你这么个朋友,我替她感到幸运。”
周彦凛谦虚了两句,温温的声音道:“伯父,其实我和阿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