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仕能抓住丐帮贼首，这是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情。
在大家看来，王不仕无非就是胡闹。
可是现在人证一出来，所有人都傻眼了。
而且这个叫做张三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严刑逼供。
难道真的是人证？
关于这件事，没有人会怀疑。
毕竟乱党犯的可是造反的罪过！
造反是要杀头的！
谁会闲的没事儿承认自己是乱党呢？
于是台下的人纷纷沉默。
尤其是秦王，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似乎这个人在他眼中已经成为了死人。
几位朝廷大员纷纷皱眉，感到有些心虚。
“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这丐帮帮主藏身之处也是你选的？”
“没错，帮主是从江西来的，到了上京之后无处安身。小民以前在上京游走过，跟小慈悲寺的方丈关系较好，所以便推荐帮主去小慈悲寺藏身。”
“可是小民没想到，帮主来到上京之后直接把小慈悲寺的方丈杀害，随后又将那些僧人纷纷关起来，丐帮的人逐步渗透，把小慈悲寺来了一个大换血！”
说到这里，张三的眼神变得狠厉许多。
“当初小民在上京的时候，全凭小慈悲寺的方丈照顾，没想到却被帮主杀害，我本想为方丈报仇，只可惜能力不足，所以主动离开奔去苏州。”
“后来便成了这苏州的分舵舵主。”
“这么看来，你们帮主除了杀了方丈与你便没有什么仇恨了，你背叛他仅仅因为如此么？还是说他还对你做了什么？”王不仕问道。
“不是！”张三赶紧摇头。
“恩公想错了，小民其实在丐帮混的还是不错的，而且帮主对小民也挺好。只是如今这天下灾变，我们早就不像从前。大家为了生计四处奔波，苟且偷生。”
“我听闻苏州有一位活菩萨正在接济难民，所以便携家带口前去投奔。”
“到了之后才发现，恩公收留我们并不是简单的施舍，恩公让我们开矿，干活，给我们工钱。”
“虽然说干活很辛苦，但是至少我们有钱了，可以买吃的。”
“恩公慈悲，不管外面的粮价有多贵，始终平价给我们，我们每日都能吃上米饭，吃上白馍。”
“逢年过节，恩公还自掏腰包，杀鸡宰羊，让我们过一个好年，不用忍饥受冻。”
“恩公让我们不再像乞丐那样活着，让我们自食其力，活得有尊严。”
“小民还有一个儿子，在矿上干活，每个月不愁吃喝，还有余钱。”
“恩公来上京太久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其实在临安，在西山，附近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羡慕咱们西山的人？”
“那些媒婆争着抢着把自己女儿嫁过来，就在上个月，小人的儿子成了亲，恩公府上还特意送去了备礼。”
“小人活了大半辈子，颠沛流离了大半辈子，给人跪了大半辈子。”
“只有在西山才挺直身子当了回人。”
说着说着，张三哭了起来。
声音逐渐哽咽。
台下的人也跟着红了眼。
“前两天，恭亲王家的公子，也就是另一位恩公，把南山书院扩建了一倍，还给我们请了一些教书先生，小人心里开心啊。”
“那个时候小人就想，什么丐帮，什么舵主都是假的！”
“当年我们为什么加入丐帮，不就是为了吃口饭么？不就是为了要饭的时候不被人欺负么？”
“所以，小人就入了丐帮。”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小人还有儿子，这做父亲的，怎么忍心让自家儿子去要饭？”
“他有工作，有饭吃，有衣穿，还有恩公为我们盖起的青砖瓦房住。夏天的时候，恩公给我们送茶，冬日恩公给我们供暖。”
“要是来年我那儿子争个气，还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我那孙子长大了，就能在恩公为我们盖的南山书院读书，读了书就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最起码明了理，就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好人！将来在西山卖力气也没啥不好的。”
哭着哭着，张三又笑了起来。
这一哭一笑，好似有些疯癫。
却让在座的众人心情更加沉重。
“小人感激二位恩公，也感激恭亲王和大王。”
“二位恩公曾说，这西山之所以能开，是因为恭亲王授权的。”
“恩公离开之后，恭亲王也来过西山。恭亲王说西山之所以能开是因为大王体恤百姓，大王听闻我们这些难民吃不饱饭，所以才允许恩公接收难民。”
“这是恩公的恩情，是恭亲王的恩情，更是大王的恩情！”
张三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
“我们这些平民何德何能被大王，被恭亲王挂念啊！”
“所以前几天，小人听说大王要恩公抓帮主，而且限期一个月，小人就有些担心。”
“帮主藏在小慈悲寺，谁能找得到？”
说着说着，张三又哭了！
“而且，近来帮中传出了许多流言，所以小人就怕。”
“若是帮主再闹事，恩公岂非要为我们这数万的难民和丐帮帮众背锅？”
“到那时，这西山就没了！”
“咱们这些老百姓连最后一点儿希望都没了！”
张三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在座的众人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尤其是秦王，心中更是惭愧至极。
西山的事情他没有参与过。
更没有问过！
王不仕把功劳让给了恭亲王，恭亲王把功劳让给了他。
他才是那个沽名钓誉的人！
惭愧！
无比惭愧！
却又没办法说出来。
还是鼻尖一些发酸。
“大王，要不回去吧？”陶公公在一旁小声提醒。
“再等等，孤想听他说。”
秦王闭上眼睛，恢复沉默。
唯独秦邦，似乎感觉到不对劲。
“张三，既然你是丐帮分舵舵主，想来也有无数帮众，难道西山那一点点恩惠就能让你背叛自己的帮主么？”
张三一愣，随即睁大眼睛怒视秦邦。
“放屁！”
一声怒吼，秦邦也愣了！
他可是朝廷命官啊！
竟然被一个小百姓给骂了！
刚要发作，可是看到一旁的秦王，又忍了下来。
张三睁大眼睛，看着秦邦。
“什么叫小恩惠！你这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你懂什么叫挨饿吗？你懂什么叫受冻吗？你知道饿着肚子要饭，被人赶走是什么感受吗？”
“你知道自己明明饿着肚子，却发现那些大户人家家里养的狗，都比自己过的舒坦是什么感觉吗？”
张三站了起来，一步步上前，怒视秦邦。
“你不知道！”
“因为你从来没有饿过肚子！只要你饿过肚子，你就会知道丐帮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因为大家在一起就是为了不被人欺负，不饿肚子！”
“我能成为舵主，那是大家给我面子，可是现在呢？”
“越来越多的丐帮子弟听闻了西山，知道那里有大王庇护，纷纷投靠。”
“就在上个月，苏州丐帮彻底解散，大家纷纷投靠西山，为大王，为恭亲王，为恩公干活！”
“若是我依旧让他们闹事，你觉得我还能当这个舵主么？”
张三的嗓子已经嘶哑，只是声音却没有降下半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