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河边腻歪了一会儿,等车队一到,用完就扔的阮梨立马钻进了马车。
骑马是不可能一直骑马,屁屁遭不住。
阮梨一回来,就被带着吃瓜的吴婆子抓着,问章明石的事。
吃不到瓜的心情,阮梨可以理解。
她就将敬国公府舍弃章明石的事情,讲给吴婆子听。
吴婆子听后炸了。
这要是她人还在京城,她高低也要上去给敬国公两口子几个爪印。
这么恶毒的父母,她活了五十多年就没见过。
你说你为了隐藏双生子的事实,可以把另一个儿子送人啊,为啥要把他弄死?
幸好他们自己下不了手,把石头交给了别人,要不是那个婆子心善,这会儿就没有石头这个能耐小伙儿。
大部分农村人都是重男轻女的,家里要是女娃多养不活了,难免会送出去一两个,送出时还要挑选好人家送。
没谁会因为家里女娃多,就弄死一个。
反正柳树村周围这几个村子是没有这样的事情的。
还得说城里人,狠人多。
可怕,太可怕!
周梅和周菊两个已经懂事,阮梨说了什么她们都听得明明白白。
周梅心里对自己娘的感激多了几分,感谢她娘在和离的时候带上了她和妹妹,没有把她们丢掉,也没有卖掉。
感谢吴婆子收留了她们娘三,还给她娘找到了后半辈子的依靠,给她们姐妹抬头生活的底气。
周菊赶紧往吴婆子的怀里窝了窝。
怕怕,亲爹娘要杀亲儿子。
“咱们小菊瞌睡了?躺着睡一会儿,这样靠着睡不舒服。”
吴婆子还以为周菊是困了,想靠着她睡觉。
看到周菊煞白的小脸,阮梨才后知后觉,她说的这些好像吓到了这姐妹俩。
“像敬国公两口这样的父母,全大景没有几人。小菊不要怕,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咱们的身上。”
周梅:“妹妹,咱们有姥姥,又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还有三舅,这么多人保护咱们,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咱们。”
吴婆子把周菊往怀里紧了紧,摸着她细软的头发,轻声道:“不大点儿人,想的倒是挺多。有你表姐在,谁也害不了你们。”
她和老伴儿不能陪她们姐妹一辈子,舅舅舅母们能不能靠得住,她还要考察,梨丫头肯定是靠得住的人。
以后,她们兄弟姐妹才是能互相依靠的人。
吴婆子说这话就跟托孤似的,阮梨不爱听。
“奶,你要长命百岁!看着我们几个成亲生娃,帮我们把娃带大,再看着我们的娃成亲生娃……”
“活那么久还不死,那你奶我岂不成妖怪了?”
吴婆子的额头顶着周菊的小额头,逗着周菊,“姥姥是老妖怪,老妖怪。”
惹得周菊咯咯咯笑起来。
为活跃气氛,阮梨搜肠刮肚讲了几个笑话,惹得吴婆子她们笑出了眼泪水。
这边马车上的笑声太响亮,频率太高,引得前后两马车的人都想上来看看。
其他人想来吴婆子都不愿意要,只有阮桃和阮枣两人有这个殊荣,加入听笑话的行列。
阮梨把刚才讲过的笑话又讲了一遍。
不管是第一次听的,还是第二次听的,都很捧场,就在马车外面的骑马前行的阮家兴和章明石两人,都给阮梨贡献上自己的笑声。
心情愉快,阮梨没觉得赶路有多累。
这次车队里还有其他人及其仆从,不方便打扰沈老太太,马车在经过甘州城的时候,阮梨就没有去沈府。
一路平安。
时间进入七月下旬,车队到达了柳树村。
要不是那些官员们一路拖后腿,他们还能再快一些。
阮老头出发前就跟庆和帝报备过,要先在柳树村休整上两天,再前往西州城赴任。
听闻永宁伯要回乡,马县令早早安排人在永宁城外等着。
看到阮家车队,小厮立即快马去给马县令报信。
马县令急赶慢赶,带着一众永宁县的官员在城门口等着迎接永宁伯。
还未到永宁城的城门口,阮梨通过千里眼,看到城门口聚集的密密麻麻的人群。
为首之人赫然是马县令。
阮梨:“给爷说一声,马县令带着一众官员们在城门口接咱们爷呢。”
阮家兴去给阮老头传话。
阮老头脑袋伸出车窗一看,没好气道:
“这是吃饱了撑得慌吗,都站在城门口干啥干?”
这阵仗搞得跟接驾一样,把他都整得不好意思了。
待车队一行渐近,阮梨就看到马县令凑上前面的马车,恭敬地弯腰作揖,朗声道:
“听闻伯爷回家,下官特率本县众官员前来迎接,恭迎伯爷!”
马县令刚说完,他身后的官员们都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齐声高呼:
“恭迎伯爷!”
声音响彻云霄,惊飞了路旁枝头的雀鸟。
阮梨就和好奇,马县令此时的心情。
以前给他行礼的人,现在反了反过来,换他给人家行礼了,也不知道马县令心里是如何滋味。
阮老头掀开车帘一角,目光淡淡地扫过眼前这些官员:
“迎啥迎,都是自己人,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去忙自己的吧。”
马县令直起身来,微微抬头,目光中满是谦卑与讨好,又道:
“伯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甚是疲惫。
下官已在县衙备好薄酒素菜,还请伯爷一家先到县衙休整一日,养精蓄锐。
待明日再继续赶路,也好让下官等尽尽地主之谊,为伯爷一家略作安排。”
说罢,马县令再次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马县令不愧是县令,这小词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阮梨在心里给他点个赞。
阮老头:“马县令有心了,你们也都辛苦了,都起身吧。”
弯着腰不累的吗?
马县令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伯爷,这边请。下官听闻伯爷荣升西州府知府,担当朝廷重任,实乃我永宁县之荣幸啊!恭喜伯爷,贺喜伯爷。”
阮老头笑着回应:
“马县令过奖了,你们的心意我已经心领,吃饭就不必了,你们都回去吧,我们也要回村里。”
快让开,别耽误大家的工夫。
这么一耽搁,一炷香的时间又过去了。
再耽搁下去,天黑前都不能到家。
被阮老头拒绝,马县令心里踹踹不安。
难道这老头子在记仇,想起他抢了他孙女婿的事情?
不应该啊,伯爷不像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马县令后悔没有把他的亲家公,就是李老头请来。
听说这两人好的同穿一条裤子,有他亲家公在,伯爷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马县令的腰弯的更低了,“还请伯爷移驾县衙。”
其他官员:“还请伯爷移驾县衙。”
阮梨:……
这人好像不大聪明,上官已经明确拒绝了,他怎么还能纠缠呢?
阮老头恨不得把马县令等人一口气吹飞:
“今日就不在县城耽搁,咱们以后有空再聚。说实话,聚不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办好朝廷的差事。你们都让开吧!”
阮老头说完就放下了窗帘。
早知道还有这一出,他还不如绕道。
阮梨没想到,以前听到县令老爷的大名都会战战兢兢的阮老头,今日居然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在皇帝跟前历练过一遭的人,就是不一般。
阮老头的不耐烦,马县令已经感觉到,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让路。
马县令:“下官多谢伯爷教诲,恭送伯爷!”
其他官员:“恭送伯爷!”
马车缓缓进了城门,街道两旁早已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阮梨就听到了传说中的永宁伯,勇闯京城的二三事。
群众甲:“听说伯爷可厉害着呢,在京城打了三个大官家的子孙,自此后京城的那些人见了伯爷都吓得屁滚尿流!”
阮梨:夸张了啊叔叔伯伯们,永宁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群众乙:“就是就是,咱们永宁县能出一个这样的大人物,以后可有的是好日子过咯!”
阮梨:你们是不是对永宁伯的期望过盛?
群众丙:“知道那个兵部的大官为啥被砍头不?”
阮梨:难道不是因为与胡人勾结,贩卖朝廷的兵器给胡人?
群众丁:“难道是永宁伯……”
阮梨:你的想象力很丰富,适合写话本。
这些人的说话就夸张得离谱,阮梨都听不下去。
马车进城又出城。
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映照下,仿佛一条金色的绸带,蜿蜒地伸向远方。
离心心念念的柳树村越来越近,吴婆子愈加激动。
她的老姐妹们,她吴婆子就要回来了!
马车走到半路,吴婆子让停车休息。
众人纷纷下了马车,活动因久坐而僵硬的身体。
阮梨轻盈地跳下马车,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乡间带着泥土芬芳的清新空气。
“梨丫头,你说奶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头发这样挽着是不是不大好看啊?”
吴婆子的声音从马车上传来,阮梨不得不回到马车上。
她奶这是想在村里的老婆子跟前闪亮一把,她这个贴心小棉袄必须帮她奶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