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跳腾
阮梨看阮老头和陆先生都不在家,便问吴婆子道:“奶,我爷和陆先生干啥去了?”
“还能干啥去,都在问知学堂那边忙活着。陆先生说要把问知学堂改造成啥乡村最美的学堂,你爷更是要把咱村变成最美的村子。美能有啥用?又不能顶饭吃顶水喝!这老头子,真的是越老越没个正形了。”吴婆子抱怨道。
那花苗子、树苗子可都是用银子买的,就他一点也不心疼,大把大把地往林子里种,她就等着看这老头子能整出个啥名堂来。
阮梨去学堂请阮老头和陆先生回来吃饭,刚好看到阮老头正在组织短工平整操练场。
学堂大门外已经清理出来了一块空地,有一亩地大小,陆先生说要用来做操练场,供学堂学生们在上课之余跑动玩耍。
操练场的边上会种上一排梧桐树,梧桐树的后面再种上各种花和树,这样学堂就能一年四季处在一片花海中。
阮老头要把连接外村、问知学堂和阮家的这条石子路的两边都种上柳树,林子的其它地方也都种上各种花和树。
虽然现在的小树林看着一片狼藉,但是阮梨能想象以后这里会有多美。
等到柳树村的鲜花种植基地开花,柳树村真的会成为永宁县最美村庄,甚至是甘州府、大景国的最美村庄。
不过,在阮梨的心里,最美的依然是落凤山。
鲜花山谷、温泉山庄、桃花林……
她最想去的也是落凤山深山处。
落凤山的一麓就已经这么美了,落凤山的深处肯定还会给她更多惊喜。
落凤山深山处,就像是装在匣子里的奇珍异宝一样,吸引着阮梨去冒险打开外面的匣子,探索它的真面貌。
只是,目前她有这心,也没这胆。
在还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进出落凤山深处,就是去给野兽送美味的,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阮梨三人正往回走,就看到阮家兴急匆匆的跑过来。
“爷,出事了,二狗叔伤了脚指头,二叔正送他去镇上医馆。”阮家兴气喘吁吁道。
阮老头没好气地骂道:“人送去医馆就行了,找我能给你干啥?看看你,咋咋呼呼的像啥样子。”这么一点伤也值得他这样着急忙慌的来找他,这小子一点也不稳重。
阮家兴着急道:“不是啊爷,李婶子,她说咱家侵占她家的良田,要去县衙告咱家。”
“放她娘的屁,咱家买的是村里的荒地,这荒地啥时候是她家的了。走,我这就拿着地契问问她去。”阮老头听后一来气,连脏话都出来了。
阮老头急匆匆往家走去,阮梨跟阮家兴和陆先生跟在阮老头的身后。
突然阮老头回头问道:“你哪个李婶子?”
村里姓李的人家多,能被阮家兴称作李婶子的妇人也有好几个。
阮家兴道:“爷,就是大牛娘。”这个婆娘,上次说大妹的闲话,被村长收拾了还不长记性,现在又开始跳腾了。
“又是这个婆娘……”阮老头将骂人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阮梨问阮家兴道:“大哥,到底咋回事?”又是有人受伤,又是侵占良田的,这两件事有关系?
“咱家不是买了村里几块荒地嘛,村西头一块荒地的旁边那块地是大牛家的。今天二狗叔他们正帮咱家开荒,李婶子就说那块荒地是她家的,地里的树也是她栽的。爹和二叔上前理论,李婶子撒泼,二狗叔看不过去就上前推了她一把,后面就动起手来了,李婶子就拿着铁锨给了二狗叔的左脚一铁锨。”阮家兴道。
赵二狗的鞋面被铲了个大口子,脚指头也受了伤。
阮梨问道:“二狗叔的脚伤得不严重吧?”要是造成终身残疾就麻烦了,那还不得被他娘杨婆子那个碰瓷专家给讹上了。
“不是很严重,二叔已经和丁一送他去了医馆。本来爹还想着等爷回家了再说的,谁知李婶子居然找上咱家门来,我看二婶气得都快和她打起来了,才跑来找爷的。”阮家兴道。
那婆娘居然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一路哭哭啼啼的过来,引来了不少村里人,现在都围在阮家门口。
等阮梨几人走近一看,家里大门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阮家兴想挤都挤不进去。
陆先生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请让一让!”
听到陆先生的声音,村民才让出一条道来,阮梨等人得以进家门。
大牛娘正坐在阮家大门前摸眼泪。
阮老头穿过人群,看都没看大牛娘一眼,就从她脚边越过。
他站在大门口问阮进福道:“今儿个的工钱给工人们发下去没?”
阮进福支支吾吾道:“还没……”这不,被闹事的给耽误了。
阮老头瞪了他一眼,道:“那还不赶紧去把工钱拿出来,现在就给他们发下去。”有几个短工是外村的,不能因为他们家的事就耽误了人家回家吃晚饭。至于那些魑魅魍魉,自有人收拾。
大牛娘不甘被忽视,这会儿是哭得更委屈了。
可是并没有人关注她,都忙着领工钱和看人家领工钱呢。
他们大老远跑去城里,给富人家干一天的重活才能得四十个铜板,这样的重活还不一定天天能找的到。
给阮家干活,轻轻松松一天就能挣四十个铜板,怎么看都比去城里找活干划算。
工人们领完工钱,阮老头宣布明天正常上工,短工们就都回家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些担心阮家出事的人。扯上县衙,哪个农人不怕?
其中也不乏一些看热闹的人。
“去,把地契拿来!”阮老头吩咐道。
阮梨早就将地契拿了出来,这会儿才送到阮老头的手上。
阮老头拿着一沓地契,一张一张举着给村里人看,道:“这些都是我阮家买村里荒地的地契,大家伙都看清楚了吧,白纸黑字,县衙盖的大红印,我家梨丫头的名字。若是没看清楚的可以上前来看,不识字可以请陆先生给大家伙念一念。”
陆先生从阮老头的手里接过地契,找出村西头那块荒地的地契念给众人听。
陆先生念完地契,道:“父老乡亲们,村西那块荒地是阮家梨丫头名下的没有错。阮家给自家的地开荒,不存在阮家侵占村民的良田一说。”
这是哪门子的良田?
都是荒地!
也就是这妇人乱扯一通,明显是故意找阮家的麻烦。
村里大多数人不懂地契,但是他们相信陆先生不会骗人,也都纷纷指责大牛娘没事找事,还伤了人家赵二狗。
大牛娘不服道:“我不信,你这地契是假的。”她不信阮家敢拿着地契去县衙给县令老爷看。
若是去了,正好,让县令老爷给阮家判个伪造地契的罪名,还不是正行弟一句话的事。她就不信县令老爷不会护着自家的女婿。
想到这,大牛娘差点没控制住表情笑出来。
明天李家就要去县令老爷家提亲了,她们李家就要成为县令老爷的亲家了。
这帮人居然没一个人知道的。
谁叫阮家害得她跪祠堂,在村里人面前丢脸。这次,她要把以前她受的委屈十倍、百倍的讨回来,先让他们高兴一天,明天就让他们哭不出来。
自以为买了几亩荒地就了不起了,在村里当起了地主。今天他们阮家有多气派,明天她就让他们有多落魄。
大牛娘表情有点儿狰狞,恶狠狠地盯着阮梨。都怪这个死丫头,若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被大伯罚跪祠堂。
阮梨有一种被毒蛇盯上了的感觉,她将目光转向大牛娘。这个妇人发髻散乱,眼眶发红,看样子很可怜,但是她的眼神却莫名叫人发冷。
阮梨靠近大牛娘,道:“你说我的地契是假的,怎么,你有真地契?”
“地契真假,还不是县令老爷一句话的事,阮家要是有种就和我一起去县衙,在县令老爷跟前说叨说叨。”大牛娘嘴角勾起,露出讥讽的笑。这会儿她也不想装了,反正村里这帮蠢货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的。
阮梨故意大声道:“啥时候县衙是你家的了,县令老爷断案也都得听你的,你说这地契是假的就是假的,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阮梨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估计是大牛娘知道了李正行和马姑娘的关系,自以为有了县令大人的保驾护航,他们李家就可以横行整个柳树村甚至永宁县,她这时候就想起了清算“新仇旧恨”。
果然,大牛娘靠近阮梨耳朵低声道:“你还不知道吧,明儿个李家就要去县令老爷家提亲了。”
她话说完,没从阮梨的脸上看出一点点伤心和担心,这让她很失望。
阮梨站起身,义正言辞道:“虽然你们李家明天就要和县令老爷家定亲了,但是我相信县令老爷的人品和官风,他一定会给我们阮家主持公道。李婶子,你这样做是在给县令老爷脸上抹黑,也是在污蔑他徇私枉法,帮亲不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