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我这个学生点子多,主意正,会挣钱更会花钱,好样的。
刚吃完饭,不宜马上休息。
陆先生带着阮进文和李正行温书,临阵磨刀。
章明石和阮家兴洗碗,并准备等下洗漱用的热水。饭是阮梨做的,碗筷这些当然得他俩负责。
不敢指望陆先生和那两个考生。
也别指望江小月,人家根本没有做奴仆的自觉,就是有,那也是专门伺候阮梨的仆人。
要不是自己也要吃完饭,江小月连烧火都懒得烧。
章明石接受良好,做饭、刷碗筷、洗衣这些活计对他来说手拿把掐,从小就干惯的。一边洗,还能一边教着阮家兴。
阮家兴更是阮梨说啥就是啥,学得也很认真,上手也很快。接过章明石洗干净的碗,用干抹布一个一个的擦干净上面的水,整整齐齐码放在筐里。
收拾好碗筷后,最后再在筐上盖上一块干净的布,把筐搬到阮梨住的客房。
阮梨第一次见到驿站,哪哪都好奇。特别是驿站前面那个高高耸起的大土墩子,阮梨猜测,这可能是这个时候传递军情用的烽火台。
土墩子四面各有一门洞,里面中空,内部设有台阶。
顺着台阶往上走可以上到墩顶,站在墩顶视野开阔,可以瞭望远方。
虽然看不到使用过的痕迹,但是阮梨很确定这就是烽火台。要不然谁没事干在这里建这个干啥?
“姑娘,这是圈牛羊的地方吗?这也没个棚子,冬日里牛羊肯定会冻着。既然都已经下力气造这么结实的围墙了,也不差给加个盖啊。”江小月问阮梨。
她刚偷偷用脚踹了一下,围墙纹丝不动,只留下了一个她的鞋印,确实结实。
“这不是牲口圈,是传递军情用的烽火台。要是有外敌入侵,在这顶上点燃烽火,浓烟滚滚的,远处的人看到后就能早做御敌的准备。”
阮梨科普着,心里也有点儿担忧。
既然这里设置了烽火台,那就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而且以后也很有可能再发生。
战争残酷,希望她没有机会体验这种残酷。
两人下了烽火台,回到房间。
洗漱后,栓好房门就休息了。
客房只有一张床,江小月自觉地把阮梨推到床里侧,她躺在外侧。
没几分钟两人就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阮梨是被江小月的笑声给吵醒的。
“娘亲,娘亲,嘿嘿……”
江小月似乎梦到了亲娘,梦里也很高兴,时不时嘿嘿笑着。
阮梨鼻酸。
哪个孩子不想娘,不渴望母爱?
心大如江小月,虽然动不动说着吃饱穿暖万事足,每天嘻嘻哈哈过得很开心,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想要自己的娘和家人的吧。
阮梨纠结喊不喊醒江小月。
看她连做梦都这么开心,她不忍心喊醒。
又怕她睡醒就把这梦给忘了。
也许能从她的梦里得到点儿线索,可以帮着找到她的家人。
阮梨推了推江小月,“小月,小月,快醒醒。”
“姑娘,天亮了?”江小月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打着哈欠问阮梨。
阮梨目光灼灼,“给我说说,你刚才都梦到什么了?”
江小月想了想,说:“梦到跟我娘玩布老虎呢,那布老虎好可爱。”
“给我仔细说说你娘长什么样?你们在哪玩?旁边都有些什么人和什么物件儿?”
“看不清楚我娘长相,反正我知道那就是我娘。”
“你娘身上有什么配饰没有?比如说项链玉佩手镯什么的。”
江小月摇了摇头,说:“我娘手里拿着一只好可爱的布老虎,在逗我玩。”
阮梨追问:“布老虎长啥样?有没有特别的地方?”
江小月:“我也不知道哪特别。就是老虎身子是红色的……眼睛不是圆的,眼尾是向上挑的……蓝色的鼻子上绣着一朵红花……嘴咧开笑着……牙齿白白的尖尖的……胡须白白长长的……耳朵……”
阮梨:……真行,自己娘不看清楚,就看清楚个玩具了?还这么仔细。
“对了,布老虎的头顶上站着一只金色的小老虎。”江小月继续道。
阮梨将江小月的描述记在心里,“你经常做这样的梦吗?”
江小月神色蔫蔫的,“不知道,可能做完睡醒就忘记了吧。”
“睡吧。”阮梨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小月。
她在心里责怪自己,人家睡的好好的,她非得把人喊醒,啥线索也没得到不说,美梦也没了,还整的人家心里难受。
两人躺下,谁都没有很快再入睡。
“明天咱们就能到长平,听说那里的大枣很出名,甘甜多汁,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吃。”
阮梨知道江小月还没睡着。
“姑娘,我要吃大枣。”
江小月转身面对阮梨,两眼发亮。
想那么多干啥,眼前最重要。
姑娘一向说话算话,明天一定会买大枣给她吃,还可能带她去长平城的点心铺子转转。
嘿嘿,到时……
一想到明天又能吃到好多好吃的,她的心情瞬间转好。
“没问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完,咱们还可以带着路上吃。睡吧,要不然明天起床没精神。”
一点儿大枣就能哄好江小月,阮梨还想着要是大枣不够,她就多加几样点心的。
出行前就预留了路上游玩的时间,八月初八考试,他们八月初五到甘州城就行,给两个考生留足了休息的时间。
阮梨打算到了长平城就带着江小月一起逛逛,既然是出来游玩,不吃当地美食,那岂不是白来了?
点心铺子必须得去逛一下,顺便补充一下物资。
“嗯嗯,姑娘你也睡。”
江小月转身,半刻不到就去会周公了。
阮梨也进入了梦乡。
也许是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
因为见过了那烽火台,她就梦到了烽火连天,残垣断壁。
梦里好多画面接踵而来。
村里人都聚在村口,送二叔和村里好多青壮上了战场,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
远远的,胡人的马队进了柳树村。
柳树村被屠,侥幸逃出的人都是外出劳作的。
她爷,她奶,她娘,她们村里人,一个个不是死在了胡人的刀下,就是死在了逃避战乱的路上。
永宁城破,他们接着往甘州城逃。
甘州城破,她爹为护她而死。
她爹的血,染红了阮梨的双目。
阮梨心痛的无法呼吸,撕心裂肺喊出声“爹……”
人也瞬间惊醒。
摸一把眼泪,阮梨深呼吸缓解自己的情绪。
转头一看,还好没有吵醒江小月。
不时,“嘟嘟”的敲门声响起,同时传来阮家兴急切的声音,“大妹,出啥事了?快开门!”
阮梨坐起,“没事,大哥。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你快回去睡觉吧。”
阮家兴坚持,“大妹,开门让大哥进去看看你。”喊爹喊得伤心欲绝地,不看到人他不放心。
阮梨只好起身穿好衣服去开门。
门口站着阮家兴,不远处还有两个身影,估计是阮进文和章明石。
“看吧,什么事都没有。小心吵醒小月。”小月这家伙睡眠就是好。阮梨没有出房门,就站在门口和阮家兴说话。
“梦到啥了?是想爹了吗?要么等天亮了大哥送你回家去,反正也就一天的路程,大哥后面再赶上来就行。”
这才离开一天就想家了,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去,难道还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嫁过去?
或者干脆招赘一个进门来?
不行不行,入赘的男子一般都是没啥大出息的,配不上大妹。
要是能嫁在村子附近就好了,想家了,当天就能回到家。
阮家兴心里戏很多。
阮梨打断他,“大哥,我没事。人你也看到了,快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要赶车的。”
“不要推,这就走。真没事?那大哥回去了啊。”阮家兴还不死心的问。
“没事,没事,快回吧。”阮梨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爬上床,睁着眼睛躺着。
没有一丝睡意。
她想起了上次梦到的雪灾,确实是发生了雪灾。
不同的是,因为她们家建了新房子,她住在了新房子里。新房子没有被雪压塌,她的胳膊也没有受伤。村里人也因为处理得当,救灾及时,没有人员死亡。
难道,不久之后真的会发生战乱吗?
还有家里人……
阮梨想到梦中的情景,心里不由发颤。
他们都那么好,那么好,是她的家人。
她不允许梦里的事情发生……
阮梨胡思乱想一晚上,
天亮前才睡着。
翌日一早,阮梨居然是被公鸡的打鸣声给叫醒的。
没想到吧,驿站里养着一群鸡,听说是给客人们准备的。想吃,就花银子。
阮梨就搞不懂,这鸡都准备好了,也不备个厨娘。
就驿卒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早饭是驿卒蒸的一锅馒头,还有一锅热水。
本不指望驿卒能整出什么早饭的阮梨,一吃馒头居然还不错。
纯香面粉味,发酵也到位。
许是在揉面上下了功夫,那馒头就跟洋葱似的,一层一层的。
阮梨最喜欢吃这样的馒头,而且是喜欢一层一层撕着吃,不知不觉就能吃完一个大馒头。
没想到驿卒还有这一手,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