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处罚
阮进财也在一旁帮腔，“是啊爹，这三个都一天没吃饭了。”
是一天没在家吃饭了，他们在城里吃了午饭的。阮家兴想说又不敢开口，怕火上浇油。挨骂的时候最好还是闭嘴挨着，不然会被骂得更惨。
阮老头瞪了阮进福一眼，对章明石道：“石头，你先回家去，你爹也该着急了。来，拿着这个火把。路上小心啊！”
章明石早已跳下了牛车，站旁边看着阮梨兄妹被训。他接过火把，对阮老头三人道：“阮大爷，阮大叔，阮二叔，那我先回家了。”说完就潇洒地朝着他家方向走去。
这人真是，走之前就不能替他们说句好话？
阮梨狠狠地瞪了章明石的背影一眼。
“回家再收拾你！”阮老头发下狠话，然后气呼呼地往家走。
阮家兴乖乖地跟在阮老头身后。
阮梨：“……。”
大哥走了，牛车谁赶？
阮梨将目光投向了阮进福。
“梨丫头，二叔来，二叔会赶牛车。”阮进财把火把递给阮梨，自己跳上了车辕，拿起鞭子，熟练地挽了个鞭花，牛车缓缓向前。
看这架势，阮进财的驾车技术比阮家兴要好，阮梨就放心了。
“爹，你和二叔一起，我去给爷和大哥打火把照亮。”阮梨说着就举着火把追上了阮老头。
阮进财驾着牛车慢慢地跟在后面。
阮梨跟着阮老头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林氏在那里焦急的等着。
“娘，我们回来了。”她跑过去，灭了火把，抱着林氏的胳膊撒娇。
林氏拉着她的手道：“回来就好，娘给你们做饭去，饭热了几回都不见你们回来，我们就先吃了。想着等你们回来了，再给你们重新做。”
阮老头气呼呼地进了门，阮家兴看见林氏喊了声“娘”，就跟着阮老头进了堂屋。
“以后可不能这么晚回来了，你爷这回气大了，骂你的时候，你就乖乖受着，他也是为了你好。”林氏叮嘱阮梨。
阮梨道：“娘放心，你快去做饭吧，我好饿。”饿的不是她，是阮家兴。她中午吃的多，在牛车上又吃了几块点心，现在还不饿。
眼看阮进财赶着牛车进了院子，阮梨赶紧上去说：“爹，二叔，牛车上的东西先放大哥屋里，牛先拴在后院。”说完急急地跑进了堂屋。
堂屋里，鸦雀无声。
阮老头和吴婆子一脸严肃地坐在他们惯常坐的位置上，王氏抱着阮枣坐在一侧，三个小子也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阮家兴就低着头站在刚进门口的位置，阮梨进去和他立在了一起。
阮枣一看到阮梨进来，立马从她娘的怀里挣脱下来，跑到阮梨跟前，急急道：“大姐，麦芽糖。”
阮梨嘴角翘起。这丫头，糖的事能不能等下再说？你没看见爷和奶黑着一张脸么？
吴婆子发话了，“老二家的，你先带三丫头去睡觉。”又对三个小子道：“你们三个也回屋睡觉去。”明儿个还要去学堂。
三个小子顺溜出了门。
王氏赶紧抱走了女儿，阮枣在她娘的怀里还眼巴巴地看着阮梨，小模样很是可怜。
阮梨决定将功折罪，看在银票的份上，希望吴婆子能少骂他们几句。
她把贴身放着的三张银票拿出来，上前一步放在阮老头和吴婆子的中间，“奶，这是今天卖面脂的银钱。”她专门跟白六少要的银票，比银子好拿，也好藏，吴婆子应该会喜欢。
吴婆子拿起其中一张银票，凑近油灯看了看，没看出个啥名堂。
她拿胳膊肘子顶了顶阮老头，“老头子，你来看看？”
看啥看，银票有啥好看的。几两银子就能把她给收买了，该骂的不骂，该训时不训，她就是这样教他老阮家的孙子辈的？
阮老头很火大，烟锅子抽得巴巴响，没理会吴婆子。
这臭老头子！
吴婆子把油灯移近，拿着银票又反复看起来。
“梨丫头，这是银票？”吴婆子问道。梨丫头前几天还说要给她银票的，今儿个就送来了。
阮梨：“是的奶，这是五两的银票。”
吴婆子拿起另外两张银票，放在手里摸索。
阮老头瞪了吴婆子一眼，这老婆子，眼珠子都粘到银票上了。老婆子不教，好，他来教。
阮老头放下烟锅子，看向阮家兴。
阮梨一看形势不对，立马推了推阮家兴。
阮家兴心领神会，迅速上前一步主动认错。道：“爷，奶，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带着大妹出门这么晚才回家，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阮梨也上前一步，道：“爷，奶，今天都怪我，忙着办事买东西去了，没注意看时间。”
“我们和美人阁已经签订了契约文书，要给美人阁准备六百盒的面脂。我们忙着买做面脂的东西，这才耽误了回家。”
“你们放心，我和大哥以后再也不会晚归了。”所以，这次就饶过我们吧？！
阮老头一听阮梨话里提到了什么文书，哪还有训人的心思。
他一脸紧张地问：“啥，啥文书？梨丫头，你近前来说细细给爷说一说。”我的个老天爷，这文书是能随便签的吗？这两个真是胆大包天啊，看来是不打不行了。
吴婆子看阮老头这么激动，在一旁打岔道：“这就签好了？”
这是担心文书有问题？
阮梨解释道：“爷，奶，你们放心，文书没有一点问题。”
阮老头的两条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不悦道：“文书有没有问题，是你们两个能发现的？大字不识几个，看把你们两个能耐的。”
这俩就是欠收拾，不过刚学了几日三字经，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敢跟人家签文书。
这万一签的是张卖身契，他们能知道吗？
能吗？
不能！
阮老头抽出腰间别着的烟袋锅子，这个时候他需要一口旱烟稳稳自己的心神。这俩娃，别不是把自己给卖了才好。
阮梨看阮老头是真担心文书有问题，怕他们年轻不知事被人给坑了，她不得不撒个小慌，以安老两口的心。
她道：“爷，奶，文书是我和大哥请人看过的，每个字都读给我们三个听了，没有一点的问题，完全是照着我们的意思写的。不信，你问大哥，明天也可以问石头哥。”
阮家兴一听，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大妹怎么能跟爷奶撒谎？
还好他低着头没人发现，要不是阮梨扯了他一下，他肯定已经说实话了。他长这么大，就没在爷奶跟前撒过谎。
他这会儿是浑身僵硬汗涔涔，心虚得慌。若是被揭穿，他们将会面临更严厉的处罚。
阮老头虽说还没完全放心，面色却已经软和下来。
吴婆子把银票递给阮老头。
道：“梨丫头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她做事我放心。”有啥不放心的，这丫头脑子活泛，能捣鼓出面脂，都有本事往家里拿银子了，这点小事能难得住她？他们三个是大字不识几个，但他们能请那些识字的人啊。反正她是一百个放心的。
“不过”，吴婆子话锋一转，道：“家里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以后出门，必须在天黑前回家。你们三叔，家里县学两头赶，也从没走过夜路。梨丫头，你是个姑娘家，名声对你来说更重要，更要格外注意这些。”
阮家兴和阮梨乖乖受教。
阮梨道：“奶，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晚归了。”
嗯，认错态度良好，吴婆子表示很满意，“这次你们是初犯，就不罚了。没有下次了。”
阮进福和阮进财一起搬完了东西，再安顿好大黑牛，就急急赶来营救大儿子和大女儿，他到现在还记得竹笋炒肉的味道。却没想到堂屋里一片和谐，没有他出手的机会。
难道，爹娘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放过了两人？
不应该啊。阮进福决定坐下看看这是个啥情况。
阮进财也一样摸不着头脑，他挨着阮进福坐下。
吴婆子已经发话饶过这两个了，阮老头这会儿不同意也得同意，他不能在儿孙跟前驳了老婆子的决定，拂了老婆子的面子。以后这个家还得靠她管着呢，要是连她说的话都算不得准，还怎么管家。
阮老头抽起了旱烟，不说话。
这是默认吴婆子的决定了？
阮梨和阮家兴心下窃喜。
阮家兴见逃过一劫，这才觉得肚子饿，点心吃了跟没吃一样，不顶饿。他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屋里的人都能听到。
屋子里严肃静冷的氛围一下子被这叫声给破坏殆尽。
阮梨差点笑出声。
吴婆子听到立马心疼了，催促阮进福道：“老大，去看看你媳妇做好饭了没？做好了就赶快端上来，这两个都饿了一天了。你快去催一催！”
阮进福领命而去。
吴婆子又看向阮梨兄妹，道：“来，你俩过来坐下等着，饭好了你们娘会端上来的。”
阮进财：“……。”
这啥情况啊？
合着这两个没有错，倒还有功了。吃个饭就不能自己去端，还得大嫂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