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咫尺。
就差一点点。
林冉转头向门口看去。
张子晨黑着脸站在门口，身后闪进来两个护士。
小护士看到地上的惨状，一声惊呼赶紧上前收拾，另一个护士走到床头，林冉自动让开位置，护士扶着同样脸色不好看的葛青青躺下，重新给她扎针。
“嫂子，我想和你谈谈。”张子晨站在门口，声音冷的要掉冰渣子的感觉。
林冉心里一阵叹息，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刚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还被张子晨这小子看到，万幸中的万幸，韩骏已经走了，否则真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但又有什么说清或说不清呢？她虽然没主动，可清醒的情况下却没拒绝，不拒绝就是默许，难道她真的喜欢葛青青？不对，再怎么讲她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哎！真是可耻！！
林冉跟着张子晨走出病房，内心深刻的检讨自己。
随着他来到楼梯间，
这熟悉的地方，林冉心中对于韩骏的愧疚感更深几分，以至于还没等张子晨说话，她就已经红了眼眶。
“嫂子，我还能叫你嫂子吗？”张子晨站在刚才韩骏呆过的位置，冷冷的看着她。
“你不已经叫了吗。”林冉往旁边走了几步，靠在红棕色的扶梯上。
“你到底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废话，”林冉避开他的眼睛，“刚才是误会。”
“误会？”张子晨冷呵一声，“我要是晚进去一秒钟，你俩是不是就亲上了，欸，我就怀疑，如果这不是在医院，而是在酒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上床了？？嗯？”
林冉蹙眉：“你嘴巴放干净点？”
“你事都做了，还怕人讲啊？我哥知道吗？？”张子晨死死的盯着她，林冉越是不敢和他对视，说明越心虚，他心里就越气越忐忑，话也更加咄咄逼人：“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车走，你也真是厉害，敢带他和你小情人见面，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个林冉，参加前男友酒局的那股气魄一分未减，小弟佩服。”
“说了是误会，你如果不信，我也没办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子晨问道：“是准备过年甩了我哥，直接跟病房里的那位双宿双飞吗？”
林冉：“青青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不要做这种无妄猜想。”
“奥~原来是因为身体不好啊，这样啊~~”
林冉上句话说出口就后悔了，果不其然，张子晨抓住了这个漏洞，脸色一变，慢悠悠的接着说道：“那如果她不生病，是不是早就私奔了？”
“你少在这阴阳怪气。”林冉有点烦了，“到底想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你说，我要是把刚才的场面，绘声绘色的讲给我哥，结果会怎样？”张子晨说话还是那个慢悠悠的调调。
林冉掏出手机，在张子晨难以置信的表情下，果断的打通韩骏的电话，点开免提，放在两人之间。
微微挑下巴：“说吧。”
张子晨：“......”
“说什么？”韩骏的声音传过来。
“子晨说有话想跟你说，托我打电话。”林冉回道。
“他去医院了？喂，张子晨，你自己手机呢？还麻烦你嫂子。”韩骏直接问道。
“奥，哥~我在呢。”张子晨赶紧接话，“我那啥，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啥事，就是.......”停了一下抬眼看向林冉。
林冉心中忐忑，但面上丝毫看不出来，一脸淡然漫不经心的表情。
“什么事，吞吞吐吐的，说。”韩骏催促道。
“外公问你什么时候去家吃饭。”
张子晨刚说完，就听到林冉一声嗤笑。
一个眼神杀过去，林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然的接过话：“亲爱的，今晚不能回去哟~”
韩骏听到她故作娇嗔的声音，含着浓浓的笑意回道，“好的宝贝。”然后话锋一转，叫了声张子晨。
“在呢，哥。”
“去探望人可以，注意分寸，不要惹你嫂子不高兴。”韩骏语气平淡，却隐约有一丝威胁的意味：“听到了吗？”
“我哪敢啊，放心吧哥，我跟嫂子的关系好着呢。”张子晨笑嘻嘻的转头，“对吧，嫂子？”
“嗯，好。”
挂了电话，林冉摇了摇头，啧啧啧几声。
“我是为了你们的生活和谐。”张子晨强行挽尊。
“嗯......是是是，”林冉敷衍至极，把手机放回口袋，“没什么事，我走了。”
张子晨拦住她：“我话还没说呢！”
“啧”
“你能不能成全我？”
林冉听到这句话直接笑了，“不是，我怎么成全你？麻烦给个提示。”
“你已经有我哥了，能不能把青青让给我。”张子晨说道。
林冉沉默了一会，问他：“你把青青当什么？玩具？还是宠物？”
“当然不是！”张子晨情绪逐渐激动，声音也变大，“我爱她！我比你爱她！！”楼梯间回荡他的低吼，
“你小点声。”林冉往外看了一眼，走廊里的人不多，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把医院的人全喊过来，都听见？就能证明你爱她？？”
张子晨低头不说话。
“不是我说你，你这几年了？怎么还执迷不悟呢，人家都说很多遍了，不喜欢男的，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你图什么呢？”林冉实在理解不了他的执着点在哪。
“性取向只是借口，”张子晨一字一顿道，”那你以前还喜欢女的呢，现在跟我哥不是挺好。”
“我——”
“不要狡辩，你的过往我一清二楚。”
“你有这个心思，为什么不想着去干点正事？”林冉从他脸上居然看到了傲娇，也是无语，“你哥整天那么忙，你也不想着去帮帮他，整天搁这情情爱爱的浪费时间，等事业稳定，自然而然就有女朋友了，到时候结婚生子，一家几口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也许到那个时候，一切早都释怀了，往前走。”
林冉苦口婆心，张子晨低头沉默不语，
正当她以为自己的话起作用时，就见对方猛然抬头。
“嫂子，那你会成全我吗？”
林冉：“......”
吊瓶里的液体顺着透明的输液管缓缓流下，液滴无声的落下，注射到手面的青筋中，微凉，葛青青转头静静的看着，忽然抬手把输液阀调大，本来缓慢滴落的药水速度加快，一滴接一滴，滴管瞬间蓄满了，
冰凉的感觉由手面传止全身，这种从血液里感受到的寒意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快感。
再次加大阀门，直至最大。
林冉推门进来的时候，瓶里的药水已经少了近半，葛青青闭着眼睛躺着，唇角微微上扬，直到林冉摸到她的手面，才缓慢的睁开眼睛。
林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把输液阀关小，调至均速，又从包里取出两个暖宝宝，一个塞到她手里，另一个绕在输液管上，有条不紊做完这些，才往旁边一坐，说道：
“看什么看？手都成冰棍了，还笑。”
葛青青轻轻的眨眨眼，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
“暖和点了吗？”林冉又问。
葛青青虚弱的“嗯”了一声，视线轻轻的落在输液管上暖宝贴，“在哪弄得这个？”
“买的呗。”林冉也经常去医院挂水，即使在夏天，凉凉的药水输进血液里她也会全身打冷颤，旁边又没有人陪床，经常冷的浑身发抖，后来就学聪明了，每次挂水都会从店里带几包宝宝贴，培远的办公室抽屉好几包都是她预存的，小护士们会随点滴一起送过去。
“我这两天在找护工，有没有要求？”
葛青青拒绝道“不需要护工。”
“不行，没有护工我不放心，好在玉婷这周都值夜班，不然你夜里上厕所都没人扶。”
葛青青：“有了护工，你是不是就不过来了？”
林冉：“来，”
“越欠越多，还不起了怎么办？”葛青青笑了笑，眼帘微垂，视线很轻的落在林冉身上。
啧，又是这种眼神。
林冉正视她，认真道：“青青，关于张子晨......”
葛青青移开视线，转过头，慢慢合上了眼睛。
“好好的听我讲，别装睡。”林冉轻拍一下她的脑袋，
葛青青再次看过来，眼神中没有了柔情蜜意，只余一抹淡然，声音冰冷无力：“说吧。”
“张子晨以前是挺混蛋，”林冉说一句就会小心的观察她的脸色，见没有异样才有接着往下说，“典型的小混混，我也烦他，那时候要不是看他哥的面子，早就收拾他了，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好好感受人间险恶，哪还能蹦跶到现在。”
“最近的几年，虽然联系的少了，但是偶尔也能听到关于他的消息，经常性回国，到处跑，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这小子是不是再找你呢，是不是心里还有你呢，后来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就跟我打听你的情况，直接被我怼了回去，有关你的事，我也气，想着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这么多年不跟我们联系，现——”
“不是。”葛青青突然说道。
林冉：“什么不是？”
“不是因为他才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