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青川的尸体“噼啪”作响,照亮了一切。
原来我们正身处一个面积颇大的圆形石头平台上,地上满是黑紫色的烂泥,包裹着无数支离破碎的泛黄枯骨。
在火光的对面,一个人型生物四肢屈着蹲在暗与光的交界处,虎视眈地看着我们。它四肢奇长,背后还支着几条细短的三指手臂,极其的渗人。
“九方看!”
我点了点头,“是它,孟婆。”
回头看去,古萍正以一种怪异到离奇的姿势半躺着,浑身每一处关节都弯曲的极不协调,像是被狠砸在墙角的木偶。
她半翻着白眼,一边的嘴角似乎瘫痪了往下耷拉。
我知道她的命应该不长了。
可古萍好像完全意识不到这一切,自始至终就只是紧张地看着孟婆的方向。
不就马青川的尸体被烧的炭黑,我咬破食指弹出鲜血,“阴骨笔、阳涎墨、天青镇、地乌纸。我马上给你写一道红头讣告,去了替子再去了孟婆的毒。”
说完我径直来到马青川身边用力扯下他一节几乎碳化的指骨,沾着我的鲜血在烂泥里写出一篇红头讣告。
笔锋刚落,孟婆周身一颤。
再回看古萍她的肢体表情已然恢复如初,只是脸上的伤口里还在涓涓流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九方,你好厉害!我感觉自己好一些了!”
其实眼前的孟婆我倒是一点也不怵,我担心的是之前被酒女当做餐桌的那一口长条石头棺材。
古萍说这是个鬼墓,若真是这样那棺材里的东西一定不好惹。
“九方,孟婆为什么只是看着我们?”
我也在琢磨这一点,但此时我们身后的方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们靠近!
“后面来东西了!”古萍随手抓起一根骨棒,我也凑了过去。
不管那是个什么东西最起码它要比孟婆主动的多,在这种状况下哪怕是来一只狼狗也够我们喝一壶了!
令人窒息的十几秒钟后,一个人走进了火光之中。
那人一脸脏污上半身赤裸着,挂满了干涸的血迹。不过他的体格非常结实,本就如麦色的皮肤在火光的映照下耀眼的难以形容。
我分辨了几秒不由得一惊,“王凯!”
他也一怔,随即就跑了过来。
“王凯真是你啊!”
王凯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拿手揉了揉自己的左肩膀,“叔你怎么在这个地方?”
“我是来救你啊!柳白灵也来了!”
听到“柳白灵”三个字王凯傻不楞痴地咧嘴笑了起来,“白灵也来救我的啊?我就知道她喜欢我!叔她人呢?”
我大概的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遭遇,王凯陷入沉思。
“叔,我是昨天被人押进来的。听他们说这是个南陈时期修建起来的墓,里面葬着什么叔宝的妃子,秦叔宝吗?”
虽然我不太懂历史但也知道秦琼秦叔宝是隋唐名将,王凯口中的叔宝是南陈的,按理说应该在秦琼之前不少年。
边上古萍想了想说道:“应该是陈叔宝,南陈最后一个皇帝。是个昏君,天天就知道沉迷酒色不理国事。最后好像被隋军打败俘虏病死在了洛阳,好日子过了才不到十年。”
在我和王凯崇敬的目光中古萍问王凯,“这是他给自己修的墓吗?”
“不对,据说是专门为他妃子修的。”
古萍用手指敲着后脑勺想了片刻一拍巴掌,“姓孔还是姓张?”
王凯眼睛都亮了,“张!”
“陈叔宝有个两个特别宠爱的妃子,亡国前最后几年就成天和她们混在一起。不过这昏君还算是有点才华,写出了一首叫《玉树后庭花》的曲子。夜泊秦淮里“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说的就是这首曲。”
我从来也没想过古萍会这么有文化。
不过想来她家里祖辈都是盗墓的,想必对各朝各代的事情有所了解也是这方面的需要。
可有一点我想不通,这个皇帝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妃子专门建一个墓,还是有“奈何桥”“望乡台”的鬼墓。
古萍刚准备继续往下说,王凯突然“哎哟”一声吓我们一跳。
“那是什么东西啊!”
顺着王凯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孟婆居然还蹲在那儿呢。
我都把它忘了!
“别怕,那是孟婆。总的来说算是个鬼吧,但是一直蹲在那儿从来也没动过,不知道它到底想干嘛。”
王凯点着头拍了拍胸口,“姑娘你继续说吧。”
古萍告诉我们陈叔宝国破之后这两个妃子全都被抓了起来,并且全部以祸水误国的名义给杀了,据说张丽华被斩了首,尸体就埋在秦淮河上游的赏心亭里。
三人聊了一会儿也没聊出个所以然,我就问王凯,“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王凯撇着嘴一脸的傲气,“我被他们关在一个鸟笼子里,不过看守我的两个巡查全被我弄死了。之后我就摸着黑往前一直走到没路了,结果顺着往上爬就到你们这儿了。”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被关的地方有路吗?”
“没路,我是被人用绳子顺着地洞放进来的。说是把我关笼子里先放下来试试有没有毒气,缺了德了。入口在头顶上很高很高,我们绝对出不去的。”
“哦对了。”王凯说完一拍脑门,“那两个巡查说是过了望乡台顺着往下走能到森罗大殿,那儿有个盗洞直通江里头,从那儿可以逃出去。”
古萍眉头顿时皱起来了“江里头怎么逃啊!还不得淹死啊!”
正说着话马青川尸体上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可恐惧还没来得及笼罩过来王凯“啪嗒”一声打亮了一个手电筒,“巡查身上搜的,我有两个,还有枪!”
我们现在似乎只剩一条路可以走了,但是面前这漆黑的万丈深渊又该怎么下去呢。
刚想到这儿不远处的孟婆轻轻一跳往边上挪了一步,然后又换换低下头左右晃了晃,那模样好像是在招呼我们过去。
“九方…它是在引路吗…?”古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