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牧府死牢,曹培炎的妻妾儿女悉数被关在里面,新修的牢房也还没关过什么人,他们算是第一批了。
除了可恶的老鼠四处乱窜,倒也没什么腐臭味儿,再加上西部干燥,比起中原肮脏湿臭的地牢来说,好太多了。
但江翠云他们可都是养尊处优过惯了锦衣玉食日子的人,哪里能够忍受得了?到处是崩溃的哭声。
几名姨娘披头散发地爬到江翠云身边,哀哀凄凄地跪求。
“夫人,夫人可得赶紧想想法子,救救大家啊!”
江翠云望着这些素日里跟她争宠的女人,倒觉得挺解气的。
这厢知道求她啦?忘了以前是怎么嘲笑她是乡下泥腿子的女儿的了?忘了如何撺掇老爷休掉她的了?
自己纵使有法子活命,也不包括她们。
想到这里江翠云扯着嘴角瞟了她们一眼,“还能想什么办法?你们不都瞧见了,江年尧铁石心肠根本就求不动。”
姜姨娘嗤笑道:“不是他求不动,怕是你之前把事情做得太绝了吧!”此刻她缩在角落,冷冷地瞧着江翠云。
救她们?江翠云有这个好心?她反正没敢奢望,也没必要奢望,老爷若真通敌卖国证据确凿,谁也救不了他们。
若没有,那江翠云能活他们也一样能活。
江翠云听了这话,倒是的确有些后悔起来。
在七甘岭自己的确做得有点绝,气死江老太爷,赶走江老夫人,后来又不准军营里给古槐村的人兑换粮食,巴不得他们饿死……
也是不知道自己有今天,不知道江雪珂那臭丫头的夫君居然就是宸王,否则打死她也不会把这么天大一个靠山给丢弃了的!
正出神,曹芊芊一脸绝望地扑进她的怀里。
“娘,娘我不想死,你想办法救救我,让他们放我出去吧,呜呜呜!”
她在李景心目中什么地位还是有点逼数的,如今成了罪臣之女,李家说不定明天就会把休书送来,所以要想活命,指望李家肯定是指望不上。
江翠云倒还算冷静,把曹芊芊揽进怀里。
“女儿放心,江年尧没办法定我们的罪,也没权力处置我们,他只能把我们送往京城,交由刑部来判~”
“届时到了京城,一定会有法子的。”
听了这话,曹芊芊心头又腾起一抹希望,爹可是杨丞相的门生,杨丞相一定可以保住他们的。
这个晚上,他们也是睁眼一夜。
果不其然,第二天李家和公孙家的休书就送进了大牢。
皇太后赐的婚又如何?曹培炎通敌卖国,难不成皇太后还有脸压着不准休?
皇太后若真敢这样做,那他们倒有理由怀疑她也是南岐细作了,毕竟她老人家也是南岐人不是?
所以这封休书,李家和公孙家才会这么神速地给送了过来。
曹芊芊和曹思思气得也是直咬牙,夫家也太绝情了,看都不来看一眼休书就给送来了!
可再生气又有什么办法呢?如今性命难保,被休了还能怎么样?
正如江翠云所料,李家公孙家的休书送到后不久,他们就被戴上了沉重的枷锁,送往京城。
出城的时候也是万人空巷,个个拿烂菜叶子臭牛粪招呼他们,要打死他们这些卖国贼。
江老太贼眉鼠眼的缩在人群中,感慨这曹家怎么突然就倒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娘~”江翠云这时恰好过来,瞧见了她,一脸动情地喊了一声。
江老太见她满身牛粪,臭哄哄的,有些嫌恶地扭过了头。
江翠云也没看她的脸色,继续哭喊:“娘啊,女儿不孝,女儿早就该认下你们的。”
边流眼泪边心道,这些人虽然无权无势,但他们手里如今不有银子么?若能哄得他们一道跟着进京,有他们照料多少能少吃些苦头。
江老太是真没想到江翠云会来这么一嗓子,忙往人群里躲,认我们?还好没认,否则不得被你给牵连了?
可江翠云并未住口,还在那说个不停。
“娘,娘你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我家老爷是被冤枉的,皇上皇太后还有杨丞相他们一定会还我们清白的……”
这话也是特意说给江老太一家听的,告诉他们曹家还没垮台。
既然曹家还没垮台,那江老太他们一准不会傻到不认这么门亲啊。
见江翠云磨磨蹭蹭,押送的官差狠狠一鞭子过来,“闭上嘴,赶紧走!”江翠云身上立即起了一道血痕子,惨叫了一声只得离开。
曹芊芊走在江翠云后边,明白过来江翠云和江老太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打西部前往京城千里迢迢,这样挨打受骂的哪个背得起?说不定会死在半道上。
若有江老太一家拿银子打点,路上给他们买点吃的喝的,或许还能有命回到京城。
想到这里曹芊芊忙朝埋着脑袋的江老太道,“奶,你们也一块儿去京城吧,等回到京城洗清爹爹的罪名,就接你们进府一家人团聚。”
这话江老太听得可是当了真,眼中迸出一抹希望的光芒。
如今手头虽然有三四千两银子,但坐吃山空啊,没个几年恐怕也用完了。
若是一路照顾着江翠云她们去京城,等曹家洗清罪名恢复荣华富贵,那江翠云一准儿感激他们,把他们接进府的。
花些银子就花些银子,就算是为将来的荣华富贵做投资了。
想到这里江老太忙冲曹芊芊点头,之后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一出来就碰到秀娥推着江平过来,“娘,江翠云对你说什么了?”江平坐在轮椅上问。
如今手头有钱了,好吃好喝的,又缺了腿不能走道,江平已经胖得不成样子了。
三层下巴,油光满面,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倒是和江老太十分相像了。
江老太颠着一身肥肉过来,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快,赶紧回家,把院子卖了咱进京城去。”
“进京城?这是为啥呢?”秀娥一脸不解。
江老太便把曹培炎是清白的,曹家一定不会有事这些话说与他们听。
江平听完之后愤怒地一拍大腿,“什么通敌卖国,妹夫一定是被江年尧他们给陷害的,走,咱们进京给妹夫申冤去!”
秀娥却犹豫道,“娘,要说江年尧一个人陷害曹培炎我信,可昨晚所有参加筵宴的人都说曹培炎给他们下药,勾结西部细作企图杀了他们,杀了宸王,这怎么假得了……”
江老太剜了她一眼,四处张望了一眼凑到她耳边。
“你傻还是怎么的?说不定那些人投靠宸王了呢……”
秀娥一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再说话了。
于是当天下午,江老太便把宅院低价售卖了,带着一家人雇了马车匆匆离开了吉安新城,追着江翠云他们往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