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烟雾缭绕，谢亦北脚下扔满了烟头，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在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之后叹了口气。
他静静地望着我，我倔强地等着那个答案。
他知道我要表达什么的，以前的默契不是说抹灭就能抹灭的。
谢亦北终于低下头：「小鱼，我选你！」
回到A市的时候，我跟他说不想留在这个城市了，我想去云南，我要种满一院子的满天星。
当许瑶知道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哭着走了。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他望着许瑶的背影恋恋不舍。
内心深处传来一句：「值得吗？」
后来我们搬家了，搬到了云南，可是我没找到带有院子的房子，于是我在阳台种满了满天星。
因为谢亦北说过，满天星的花语是满天星辰，我只要你。
他也像以前一样，对我照顾有加。
表面上一切都变成了以前的模样，可是里子里已经烂透了。
我变得多疑，胆小。
直到许瑶的再次出现。
我知道，这次该放弃了。
6
谢亦北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俯身抱起我：「这里凉，去卧室睡。」
熟悉的气息传来，我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谢亦北下意识地把头偏向右边，随即又反应过来不对，僵在原地不动。
我再次凑近的时候，闻到了Mac独有的巧克力味，尽管谢亦北将证据擦去了，可我知道，这是许瑶在向我示威。
「我们结婚吧？」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谢亦北眼神挣扎了一下，良久之后才回我一句：「好！」
当谢亦北洗完澡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他静静地躺在我的身边，寂静的夜晚快要把我吞没了。
我问他：「许瑶这事处理好了？」
当谢亦北的攻略任务结束后，我私底下确实是想着永远不想见到许瑶的。
但是她千里迢迢地跑来这里，一个女孩子，我也害怕她出事。
所以我不能计较。
谢亦北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我永远只把她当妹妹，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他的声音满是疲惫，我紧紧地抱着他。
「乖，别乱想了，到时候你还要做最美的新娘呢！」
他懂我的不安。
只是我们谁都不愿意先挑破这个毒瘤，他在等，我也在等。
在寂静的夜晚下，谢亦北很快地睡了过去。
而我在这一晚做了一夜的噩梦。
7
去试婚纱的时候，路上偶遇到来旅游的大学同学。
叙旧了一番之后，知道我们准备去试婚纱。
「哇，这是要修成正果了吗？」老同学在旁边打趣：「什么时候办酒席？到时候我随个份子钱啊！沾沾喜气！」
然后说起了大学的时候，谢亦北每个星期都要来学校找我，有次碰到有个男同学向我告白，他立马搂住我的腰宣示主权。
在我姨妈期间的时候，大学宿舍不能使用电器，四年来谢亦北雷打不动地送红糖水，精心照顾我的程度在学校都是出了名的。
老同学还在那里说，而我却将目光放在谢亦北身上了。
他的脸色充满了尴尬。
我知道他忘了。
他爱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世界都捧在你手里。
突然老同学看到了谢亦北早上买给我的玫瑰花：「小鱼，你不是最喜欢满天星吗？」
随即又懊恼地说：「难不成我记错了？」
谢亦北听到后脸色苍白，身体绷得僵直。
就像网上说的那句话，年少时的欢喜，反过来是喜欢少年的你。
搬完家后，我以为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可我终究是强求。
谢亦北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是啊！喜欢玫瑰的是许瑶啊！可我是季小鱼，我只喜欢满天星。
我笑着告诉老同学：「人都是会变的，以前喜欢满天星，现在不喜欢了。」
我不想将谢亦北变心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也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体面了。
8
试完婚纱过后的一段时间，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我保全了他的颜面，谢亦北对我更加地好。
一切好像是暴风雨来临时的平静。
有时候他会对着手机里许瑶给他发的照片发着呆，时不时地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然后偷笑。
我和许瑶对他来说就是朱砂痣和蚊子血。
巧得是我就是那个蚊子血，可有可无。
我以为距离会冲淡他对许瑶的感情。
可当许瑶出现的时候，我知道一切都是无用功。
明明谢亦北还是像以前一样。
我生病住院，他不眠不休地照顾我。
我上夜班，他专门请假送我上班，接我下班。
面对这些细微的照顾，同事们都纷纷羡慕不已。
可我知道，许瑶就像横在我跟他感情中的一根刺。
他将这些好慢慢的转移了。
他不会像在以前一样，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给我送红糖水，有时他将许瑶的生理期记成了我的。
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我想吃一样东西跑遍整个城市给我去买。
我和许瑶长得一点都不像，却活生生地成了她的替身。
他不爱我的样子如此明显，可以前爱过我的样子又犹如在昨天。
我想到那句话，我种了花，花盛开了，我只是花农，并不是主人。
9
我开始恐慌，一遍遍地质问着谢亦北到底爱不爱我。
我开始猜忌，每次他出门的时候我总觉得许瑶没有走，他们在私会。
我开始一遍又一遍翻着相册，找到以前我们相爱的证据。
我说出很多无礼的要求让他一一照做。
一开始谢亦北还会照顾着我的情绪。
可是次数多了以后，他也烦了。
再一次我要求他大半夜给我去买满天星的时候，谢亦北爆发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以前的事了？」
「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不耐烦，厌恶的表情。
每一种情绪就好像在嘲笑我，一切只是我的妄想。
那句老话说得没错，镜子碎了就是碎了，粘合起来也是有碎了的痕迹。
可是凭什么呢？
我强忍住眼泪质问他：「是你当初自己说的不会爱上她的，现在你句句不提她，可她的身影渗透在我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也是你说过这么任务完成之后就一定会娶我的，我给了你时间，可你呢？以前的你从来不会这样的。」
谢亦北再次沉默了，他知道他对我有愧疚，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半晌之后才轻声向我道歉，然后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谢亦北用最简单，最直白的方式迎合我的发泄。
让我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
无休无止的争吵过后，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犯了错的人没有病，一直原谅的人才有病。
可谢亦北的变心毫无征兆，也让我无处可逃。
谢亦北回来后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照顾有加，疏离得让我觉得我还是个客人。
只是他从那天开始要求我开始吃维生素D了，他说我最近的情绪太紧绷了。
我乖乖地配合他。
直到那天半夜的时候他手机响了一声，我鬼迷心窍地拿起来一看。
瞬间就像一桶冷水从我头上浇灌而下。
谢亦北说不会再打扰我们的许瑶。
「我也生病了！」
还发来一张正在住院打针的照片。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感觉喘不上气。
这种压抑的感觉最近越来越频繁，此刻我应该怎么做呢？
叫醒谢亦北大吵大闹？还是大方地让他去医院照顾病人？
可我只是静静地拿着手机发呆，直到许瑶的电话打了过来。
谢亦北接完电话之后什么也没说就直接冲了出去。
我的心在一寸寸的龟裂，在他出门后我神使鬼差地跟了过去。
二十分钟后，我在医院走廊往病床上望去，谢亦北正在温柔地安抚着许瑶。
「你说她生病了不能受刺激，那现在呢？」
「你什么时候跟她说清楚啊？你明明爱的是我。」
这是要摊牌了吗？我再次像个局外人一样。
谢亦北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神色，一次一次地想把许瑶抱进怀里，吻住她的唇，发泄着他快要溢出来的爱意。
许瑶一次次推开他，可他不管不顾。
终于在几分钟后，许瑶妥协了。
我在门外张望了很久，浑身冰凉。
脑子里出现了混乱的画面，我拿着刀的场景，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流在地板上。
低头一看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更多的却是想不起来了。
我问自己。
「真的值得吗？」
他还是当初那个我被霸凌之后把我护在身后的谢亦北吗？
是那个眼神闪烁着光，愿意给我种一片满天星的谢亦北吗？
此时我就像是被丢进垃圾桶的猫，没有任何归宿。
到底值不值？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
10
脑子里的细胞在叫嚣着，此刻我应该闹起来，让他们名声扫地，凭什么一切都要我来承担？
可我看着他们的身影，我还是退缩了。
既然都不开心，那谁都别想好过。
我们三个就应该一直烂在骨子里，一起沉沦。
脑子里蹦出了他们要「赎罪」两个字。
从这天后谢亦北已经不回家了，只是每天都要按时嘱咐我吃维生素D。
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就算是毒药，我也会乖乖地吃下去。
一个人的时候我情绪越来越崩溃。
最凶的那次我将房间的一切砸得稀八碎，然后我望着一片狼藉，心里充满了苦涩和委屈。
那是我一点一点布置起来我们以前梦想过的家啊！
我的心突然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