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峙格外地敏锐。
萧令月沉默了些许的然后叹了口气。
“兴许是有些关系的,但不足为外人道,若是岳大人成了我的心腹,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来下官暂且没这个福分了。不过也可以容下官猜猜。”
他闭上眼眸,掐着手指,不知道在算些什么。
不一会儿,萧令月的茶水煮好,岳峙那边也有了主意。
“他和公主的仇恨怕是在来青城之前就结下了,他的目的是公主而不是青城,否则他应该和公主一样,先来打我的主意才对。方才他说那么多对你不利的话妄称天意,你却是一句也不反对……”
“一是想要辨别日后有可能合作的人。”
“二是天书中的内容,并非对你全然有害,甚至有一些还算是有利。”
“三则是……呵,这个猜测兴许有些大胆了。既然你早就认识那位教主,却也从头到尾没肯以真名称呼他,兴许他也是萧氏?你并不反对诛杀萧氏。”
萧令月无言,默默喝了一口茶,“对与错,岳大人自行掂量吧,我这里可是没有答案的。”
说完她又将茶盏放下。
“此次请岳大人来,本公主可不是为了谈论天师道的事,而是准备趁着日子好给岳大人看看这个。”
萧令月拿出来一本册子,递到了岳峙面前。
“这是我这几日待在家苦思冥想写的,岳大人请先看看吧。”
岳峙接过手,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是……萧令月草拟的治国方略,足足半寸厚,一看便是费了番心力的。
“青城地处偏远,除非战乱,不然任是谁也不可能将都城内迁。保护青城的山垣是青城的壁垒,但也是青城想要与外界商贸的阻隔。所以必须从整体去布局,才有利于青城的发展。”
“西边的大国身毒遍地金银,富庶得很。以前是非常爱与咱们做生意的,但如今北面被魏国占去了,古道已经不能再走,若是我们取径青城,等平定干戈后让那些马匪转为马帮,来往行商,沟通身毒与梁京,这变成了两国之间的一条捷径,而且是只有青城人能走的捷径。”
“作为青城郡守,岳大人也应当知道青城现今的富庶只不过是被四周战乱对比出来的。若是天下安定,比青城富庶的地方,大梁有十数个,岳大人就不想为青城谋一份长久安稳的生意么?”
岳峙的确有些心动。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守,要推动整个大梁的往来贸易是不切实际的,可若是能将整个天下都当做棋盘去布局,那就不一样了。
“不光是身毒。”岳峙比划了一下,让萧令月给他取了纸笔,然后描画了一下,“往南这样走,路途要比去身毒平坦些,也可以通百越。但好歹是陆路,要稳妥许多。若是想要从大梁其他地方去百越做生意,就只能走海运,海上风高浪急财物人力损失都多。”
“岳大人你胃口真不小呀,还想要抢人海运的生意。”
“海运往东走也能赚钱,往南也有陆运到不了的地方,若是真能成型,各凭本事不就好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半日,直到三更天了,萧令月才让人送岳峙离开。
岳峙虽然仍旧没有松口,但已经对她的方案产生了兴趣。
她就知道,只要是有利于青城的事,岳峙就会乐意去推行。
就如同今早她对他的信任——萧明基今早说的那些,对青城根本就没有实际的益处,岳峙连她的请求都不肯松口,又怎么可能去帮萧明基。
他不过是想借由一个老百姓多的环境,将天师道一网打尽。
可恶!还是让萧明基给跑了!他属耗子的么?竟然跑得这么快!
好在这下岳峙也确信了此人的危害,挨家挨户搜,萧令月不信他还能有藏身之地!
萧令月打着哈欠,回房洗漱睡觉。
明日无事,她可以睡更久一些了。
萧令月是打算睡到日上三竿的,可是她没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在掐自己脖子——她趴着睡的,掐的后脖子。
“唔……”
萧令月费解地翻过身来,只见着萧明基整个人上了她的榻,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命可真够硬的!竟然这样还死不了!”
萧令月:……
她懒得纠正他的认知,只是嘴里骂了一句,“你脑子有病吧?有病就赶紧去治。”
说完,她才爬了起来,用力地一脚蹬向了萧明基的心窝,萧明基立马被蹬下了榻,倒在地板上,四仰八叉的。
他看起来相当疲倦,东躲西藏了一个晚上,才想到萧令月这处不会被查——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萧令月立马跳到了角落处,抄起了一个花瓶就向着萧明基砸了过去。
花瓶应声而碎。
萧明基用手挡住,三步并两步朝着萧令月而来。
萧令月再次寻找傍身的武器,想要反击。可萧明基却已经快她一步,猛地将她推倒,按在了地上。
“放手!”萧令月用力地挣扎着。
眼前的男人红着眼,笑意从喉咙中涌出来。
“你再忍忍,等你死了,我就走,我就离开青城……你怎么还不去死……”
“你有病吧!你才去死!”
两人互相扭打着,由于生存的本能,两人都是同样虚弱,却又同样火力全开。
就在你死我活之际,门忽然被推开了。
地板上滚在一团的萧令月和萧明基同时朝着屋外看去,谢玄之竟站在檐廊下,在他身后还跟着翠香和几个陌生人。
他似是愣了愣,然后径直走进了屋内,将压在萧令月身上的萧明基一把扯开,把她抱了起来,往屋外走去。
“打死,别留活口。”谢玄之冷漠道。
“是。”
萧令月的脑子在一瞬间全然空白了一般。
谢玄之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不是应该在陈郡么?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察觉到疼痛才奋力地从谢玄之怀里蹦出来。
谢玄之想要死死箍住她,可是此时萧令月使的力气好像比刚刚还要大上许多。他根本就抓不稳,萧令月整个人直接就翻到了地上脑袋磕到了台阶上,疼的她大叫一声,呜呜地发出了悲鸣。
那边,冲进屋的打手又跑来回话。
“相爷,跑了。人窜地跟吗喽一样,从窗子那边返走逃跑了,往山上跑,我们跟不上。”
谢玄之揉了揉额头,一来便觉得头大。
萧令月看着谢玄之这副神色,竟也顾不得疼痛,幸灾乐祸起来。
“哎呀呀,奸夫跑了,你们这些平地里的犬马可追不上山里上跳下窜的吗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