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水烧开了。”
“你要少动。”
谢玄之说着，走了过来，帮她给牛皮袋里管了热水，贴在了萧令月小腹上，她瞬间觉得舒服多了。
她刚想和谢玄之道一句谢，门口便有人通传。
“谢宰，几位将军到了。”
谢玄之看了看萧令月，又看了看一旁的炉子，“让他们在外等一会儿。”
话毕，他开始搬起了屏风，把屏风放到了议事桌前，炉子移到了屏风后去，一张椅子放在了屏风后，然后把萧令月一裹， 放在自己腿上坐了下去。
“喂，这样会被发现的！”萧令月知道一会儿那些将军会来与他商议，于是紧张地说道，“你放我下来！”
“你别动他们就发现不了。听话，这样方便一会儿帮你换水。”
“我自己也可以，我又不是什么重病人，只不过来了月事而已，一个水壶还是拎得起的。”
“你要是不小心手滑了，准得叫出声。到时候所有人就都知道我养了个女人在营帐里了。就在我怀里，让我安心些。”谢玄之小声在她耳边道。
萧令月无言，她也没有精力去管太多，用牛皮水袋贴着自己的肚子，隔了一层衣物，她才不会被躺到。
一切准备妥当了，谢玄之才高声道，“让他们进来吧。”
“是。”
将军们鱼贯而入，见今日帐内的格局，感觉有异。
有人想来屏风内查看，连忙被谢玄之教主。
“咳，今日本相偶感风寒，怕会祸及各位将军，便只能这样议事了。各位，请吧。”
他本是想要解释一下这屏风竖起的原因，免得有人没了分寸。可将军们一听他染了病，纷纷都急了。
“怎会如此？ ”
“先前伺候谢宰那位小将呢？人去哪儿了？”
“这还了得，谢宰病了都不知道，我得翻遍整个军营把他揪出来不可！”
他们哪儿知道，嘴中正骂着的人此时还在谢玄之怀里。
“本相让他去请郎中去了，这里离最近的村落也有十几里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谢玄之立即捏造了些事实来堵住他们的嘴。
“原来是这样，那末将就放心多了。”
如此一番，几人才进入了正题。
“我们的探子去探查过了，扈太尉并没有来，挂帅的是御史台的御史中丞王循之。”
听到王循之的名字，萧令月不禁微微颤了颤。
谢玄之立即移目看向了她，见着她微微启唇，可很快又闭上了嘴，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王循之么？日前他加入扈太尉阵营，确还未有能拿得出手的胜绩，这次他来倒也不稀奇。”谢玄之轻声道。
“王循之乃是一介书生，末将料想他来挂帅也不过是纸上谈兵。”
“切莫轻敌，王循之这次选的小路进攻，而不是从官道直逼可见他是有一定谋略的。”一位将军指着地图，“他的意图是沿着这条路一路进犯，这样的地形，进退都留有余地。”
众人七嘴八舌地商议着路线和制敌之法，萧令月想听的，可今日肚子痛，便也只听得进去一个大概。
所有人正说得认真，忽然，谢玄之的手往她肚子上摸了摸，唇吻移至她的耳畔，低声问，“凉了么？”
萧令月不敢说话，只敢点了点头。
谢玄之慢条斯理地一边回着将军们的话，一边用火折子重新点燃了炉子，烧热水，等水烧开再将废水倒掉，灌上新水。
靠近屏风那位将军着屏风内一阵热气升腾起，赶忙问道，“谢宰是在煎药么？哎哟，这种小事怎么能谢宰亲自来。我营中有个小子，以前在药铺当做一年学徒……”
谢玄之没想到会被误解，他既说自己病了，那他们想到煎药也是理所应当的，于是他没有否认。
“是，只是一点简单的药，不必劳烦他专程醒来替本相了。要正儿八经治还是得等郎中来了再说。”
“不知谢宰用的什么药，可否给末将看一眼，怎么一点药味也没有，不会是军中腐败，弄到假药了吧？”又有将军严肃地皱起了眉头。
谢玄之的手下，果然没一个废物。光是闻着没药味就开始想着查军需了。
萧令月心想着完了，他们这谎定是要被拆穿的。
谢玄之却丝毫不慌，“让诸位见笑了，说是药，但其实也只是一些食补的小玩意儿，伙夫见本相病了，特意给本相拿了一些，诸位要等本相熬好尝一尝么？”
谢玄之亲自熬的，他们谁敢真拉下脸子去喝，纷纷道，“不必了，多谢谢宰好意，今日末将吃饱喝足，吃不下了。”
“少取了些饴蜜，想是也没什么好滋味，本相也就不强求各位了。”
他一字一句全无真话，却又像是信手拈来。
“一会儿末将刚好有事要路过伙房，随后给谢宰送来？”
任谁都听得出来他是故意这样说，打算专程为谢玄之跑一趟的。
“劳烦将军了。”
他说完低头，吻了吻萧令月的耳廓，又压低声儿道，“一会儿喝点甜水，胃里也暖和些。”
有甜水喝，萧令月自然不会拒绝。她又盼着谢玄之的肩膀，想要凑到他耳旁去。可又不敢动作太大。
谢玄之只好微微低下了脑袋听她说。
“加点生姜。”
“好。”
他答应她，却有几分不好意思开口。
这些人是跟他卖命的，却不是为他跑腿的，谢玄之与他们相处时也一向都有分寸感。
战术性地咳嗽了几声，谢玄之才道，“劳烦将军再取些生姜。”
“是，末将知道了。”
听对方答应，谢玄之才定下了心神。
“将军取来放在桌子上便好，莫让本相将病害惹到了你身上，多谢。”
接着，他们又商讨了半个时辰，才将策略大致定下。
人一走，萧令月就急急从谢玄之身上走了下来。
“你腿有没有被我坐麻呀？我身上的血没有弄到你衣服上吧？”
说完，她又悄悄背过身去检查月事带，又回头看了谢玄之一眼，“是不是弄上了？我去给你洗洗。”
谢玄之裤子上的确沾了点点血迹，要是还在谢家内院，谢老夫人见着了一定能长篇大道训她好久，说什么女人的癸水肮脏晦气，旁人是一定碰不得的，丈夫要是沾到肯定会倒霉。”
萧令月不信这些，可这世道大多数人是信的。
“正是体虚，怎能让你洗呢？脱下来，我一会儿摸黑去河边一块儿洗了。血迹还很新鲜，应该不难去掉。”谢玄之坦坦荡荡道。
萧令月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寻常衣物也就罢了，这个……不太好……有些晦气。”
谢玄之靠近她，用指节叩了叩她的脑门。
“既然进了军营，就莫扭扭捏捏的，我从未觉得你身上有任何东西会是晦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