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震惊地望着萧明祎,他从未对自己说过如此重的话,莫非外嫁的阿姊当真比她这个枕边人更重要?
她回头一看萧令月,萧令月只是站起来,半分要走的意思也没有,还看着她,那直勾勾的眼神就像是逼仄一般。
“公主殿下乃是陛下钦定的镇国公主,有监国之权,既是国事,便当留在此。”桓太傅接着奏明道。
萧明祎揉着头,“阿姊,你上前来陪陪朕。”
萧令月也知晓自己此番发作,让萧明祎着实为难了,便应了一声,“臣姊遵命。”走上了前去。
她一步步上前,丽妃便不得已只能往下退去。
她不能再惹恼萧明祎了。
丽妃瞪着萧令月,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公主连在夫家都没有争得独宠,到底是怎么把她赶走的。
宫宴一直到了深夜,没有再横生枝节。
离开时,两位兰将军刻意找上了谢玄之。
“谢宰,公主,且慢。”
二人回过头,跟着他们一道回府的兰玉珠也喊了声,“爹爹,兄长。”
兰征晖微微颔首,又朝着萧令月和谢玄之拱了拱手,“今日之事,没有事前与谢家商议,是下官突有此念,所以疏忽了。谢宰和公主若是要怪罪,请怪罪在老臣身上,玉珠不知此事……”
谢玄之一脸淡漠,事已至此,萧明祎金口玉言,萧令月也应了,他又还能多言些什么呢?
“兰将军是大梁的功臣,本相又岂敢怪罪?只望兰将军是真的自己突有此念,而非受人指使,特意来离间我与公主的。”
兰征晖和兰玉树同时一怔,他们与扈太尉谈的时候,应当没有人在场才是。
谢玄之怎就猜到了?
“下官不敢。”兰家父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兰玉珠虽然知道自己不敢多嘴,但也怕自家父兄会被怪罪,跟了一句,“相爷,公主,我父兄对大梁忠心耿耿,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谢玄之敛下眼,瞧了瞧慌张的兰玉珠,又看向了尴尬的兰家父子。
“你们父女兄妹当是好久未相见了。两位兰将军若是不介意的话,便为本相送玉珠一程,也好说说体己的话,如何?”
这自然是兰家父子期望的。
两人点了点头,“谢谢宰。”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一半。
至少谢玄之对他们的语气放缓了,还愿意让他们陪陪自家的小女儿。
“无妨。”
谢玄之回过头,伸出手,握住了萧令月的手。
“公主,上车。”
“好。”
萧令月同谢玄之一道上了马车,两人继续相对无言。
车到了半程,路过萧令月常去那个酒楼,她刻意伸长脑袋看了看,王循之没有留下任何要见面的信息,难道是这段时日他调查地并不顺利?
“在看什么?”谢玄之忽然问她。
萧令月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尽力稳下心神,长舒了一口气,“没什么,就觉得今日的梁京似乎格外热闹,百姓特别多。”
“收复青州的消息传来,百姓们自然也高兴,听说晚上还会搭戏台庆祝,要闹热三天。”
萧令月的眼睛忽然亮了亮,“有唱戏的?”
“是,梁京尹那边给过来的折子,有唱戏的,还会有一些小摊小贩,大抵会像除夕灯节一样。”他看萧令月好奇的目光,进一步追问道,“公主想去?”
萧令月听他这么问,便知他的实际意思是她要是便得把他带上,于是摇了摇头,“没有,累了一天,想休息。”
“公主今日确实累着了,兰玉珠那件衣裳,用的是宫绣,她自然没这个本事。公主是从丽妃那处弄来的吧?所以今日她才如此针对你?”
萧令月无奈地耸了耸肩,看来瞒不过谢玄之。
“长姊如母,本公主不过管教一下弟媳……”
“倒未见公主在自家如此会管教仆妾。”
“那是因为……”萧令月下意识地想要解释些什么,可话出了口却不知要怎么去解释了。
她并不愿意和谢家那些妾室作对,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尽可能地收买她们,就像对兰玉珠一般。
“因为什么?”
“因为妹妹们没有做错过任何事。”萧令月信誓旦旦地说道。
谢玄之凝着眸,打量了她片刻,忽地自嘲般笑了出声,没有再说话。
另一家马车上,兰玉珠的父兄事无巨细地问着她在谢家过得如何,谢玄之对她可还体贴。
兰玉珠不想让他们担心,也将之前编给妾室们说过的话对自己父兄说了一遍。
“爹爹,兄长放心,玉珠一切都好,特别是长公主,待女儿就好似是亲妹妹一般。有长公主的照付,玉珠在谢府都如意。”
兰家父子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感觉出来了,兰玉珠提萧令月,提地可比谢玄之要殷勤。
“玉珠,你倒不必和公主如此亲近,你要知道父兄将你送进谢府的一片苦心,还有为你求来诰命夫人的一片苦心。父兄不想你屈居人下,明白吗?”
兰玉珠一脸不解地看着兰征晖,“爹爹这是在说什么胡话?那可是长公主殿下,女儿即便屈居人下,也不丢人。长公主殿下当真是个贤妇,女儿还有好多事想要向长公主殿下学习。”
兰家父子纷纷皱眉,不知那长公主给自家女儿吃什么迷魂药了。
“玉珠,这事态复杂,为父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和你说清楚,总之你听话,多把心思放在谢宰身上。为父不会害你,我们兰家日后飞黄腾达,还是只能当卖命的武夫,就都挂靠在你身上了。”
兰玉珠眼神闪烁,心绪复杂,外面的流言很多,她并不是没有听说过。只是她就生活在谢家,生活在谢玄之和萧令月身边,谢玄之对萧令月什么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不相信谢玄之会像外界传言的一样……
“爹爹,照您的说法,公主会有危险么?”
兰征晖肯定地点了点头,“若她只是个无权的普通公主便算了,可她手里毕竟握着那么多重要却无法支配的权力,那就必死无疑,快了,青州的战事结束了,各地的粮草一动起来,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