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帐这个词在老界岭好久没用了。
因为没什么可升的。
倒也是常在一起讨论方案，可这里离着这行军打仗的军营的感觉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哪能找出那个威严肃穆的感觉。
所以傅昆传我将令说升帐的时候，大家高兴异常。特别是三儿、小乐这样的工匠、大夫们，兴奋得脸泛红光。
石横很激动，从落草为寇那天开始，他就梦想着有一天能改头换面走进大雅之堂，这一天悄无声息突然到来，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吕方也很激动，从离开军营这些年流落伏牛山，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堆积成山，虽然这是大梁的军营，可一句升帐直接把他刺激得眼中含泪。
很短的时间，众人便到齐了。
牛获担任秘书的职责，记名点卯声音洪亮，规程一丝不苟。
众人在气氛的感染下神情更为肃穆，看这这场景我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欢喜。
牛获给我禀报了人数，我稳了稳心神：“众将官。”
底下众人齐声答：“在。”
我点点头：“大家随我来这老界岭，到了此分时节已然是半年了，这半年依赖老天照拂皇恩浩荡，我们都活下来了，这是物竞天择，也是大难不死。今天不说往事，只谈身边事，谋划将来事，我先从这次赵长歌来老界岭开始说。”
事情不复杂，我把赵长歌说的如何如何孙训被抓，康老爹入狱，加上大梁城现在可能出现的情况一一做了说明，最后和大家表明了我和棋音静观其变的立场，顺便也解释了下我俩吵架的本意。
大家听得都很认真。我说完之后，整个大帐许久鸦雀无声。
因为事情太多，需要消化。
更因为大帐里太过严肃，不敢轻易说话。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孙二虎：“”少帅，你说赵长歌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办？”
牛获瞪了孙二虎一眼：“你想说什么想好了再说，这不是平常议事，这是击鼓升帐，你小心你的言辞。”
我知道这是牛获爱护孙二虎的说法，提醒他千万别胡说八道。
孙二虎可能根本没听出来牛获话中的意思，眼神呆滞地看着我继续问：“少帅，我还是不明白，这事是赵长歌干的吗？这不把你往火坑里推吗？”
我想了想：“孙二虎，你行伍出身多年来并未在朝堂谋职，这也是你以后要学习的地方，两军交战是拼的你死我活，但国与国之间，各种利益纠葛的组织说到底和战场并无两样。凡事为达目的，手段花样百出，根本不像他们平时所说那么冠冕堂皇。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孙二虎想了想：“您的意思是，您一点都不生他的气？从蒲州到伏牛山，我一直跟着您，我觉得你们两个很亲近啊，他怎么能对您下得去手呢？”
我让孙二虎的天真逗得想笑：“二虎，雁翎关三战之后，我们退出雁翎关。嘴里骂着魏羽禽兽不如，可这就是战争啊。你拿着火把赵长歌烧的落荒而逃几乎丢了性命，回到运城元气大伤这才被魏羽瞅了空子哗变成功，要按你这么说，咱们是不是也是禽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