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个铃铛坏了。
刚才起风的时候,我听出来了。也正是那声黯哑的叮咚声吵醒我沉沉睡着的美梦,说实话,如果我现在闲着无事甚至是前几天那种还有时间的心态,可能一定会把这个坏的铃铛找下来,但今天不行了,时间浪费的已然够多了。
我干脆翻过栏杆,直直的跳到塔外,站在塔沿上看着四周,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一点我和白衣庵的距离,这样就会看的清楚些。
池水。
柳树。
城门
庄稼。
古寺。
香火。
一切如昨日相仿,一切如从前一样。
风越来越大了,塔沿上的铃铛不断的叮当作响。
那个坏了的铜铃声音愈发显得突兀和各色。根本让人静不下心来。
不行,我得找着它。和尚不是说,这个东西找出来我找的人就能找出来吗?此时此刻虽说不上有病乱投医,但有件事情做总比心烦意乱的好,况且还有这么个说法不是,虽说有些玄呼,可他为什么不说别的。
闭上眼睛,听,铃声。
是的,要听的,不用说风这么大,就算是一丝风没有我也不会趴在塔外面一层一层一个一个的查验,我不是修铃铛的,我也丢不了那个人。
说起来简单,听是听的出来,但早出来它在哪儿却是另外一个范畴。
比如说,清晨早起,窗外鸟儿们欢快的鸣叫,你听得出来有喜鹊,有麻雀,有百灵,有山雀,甚至你还能听出来大体他们在南门方向上,还是西窗方向上,是东面的麻雀比较多还是北边刚飞走。
这些你都可以做到,但你做不到在麻雀里面找到那个年岁最大的,找不出一大堆公山雀堆里最好看的而且在那频频搔首弄姿的那只。
而我现在就需要把他找出来。
闭上眼睛,把身边的背景渐渐实化。风渐渐的大了,对,风是这样的,风吹过塔尖带过一丝呼啸,塔顶的佛龛在塔里面感受出外界的变化,肉眼看不见的轻轻的摇晃了一下。风更大了,可我慢慢的把风声拿出去,背景里只留下铜铃的声响。
那些远远的是底下的。最不响亮的是最下面一层的,是的,这几个是一层的,是的,就是这几个。
这是二层的,对,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第三层……
第四……
风里的铃声几乎凌乱的狂响,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微风轻启的时候铃声微动,风越来越大的时候,铃声越来越大。
可风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铃声竟然会小了。
像孩童捡拾蘑菇一样,我在黑暗的森林里开始寻找,你在这,你在哪儿,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应该有的,仔细看看,用手摸摸或许能找到一大堆鲜美的美味……
寻找的速度是慢下来了,但准确性一点没有降低,反而那一两声轻响在狂风大作的呼啸中显得更是清晰。
乌云堆集上来,虽然我闭着眼睛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我甚至能感觉到厚厚的云朵翻滚时的艰难,慢慢的堆积沉静,慢慢的静止不动。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紧接着卡拉一声凌厉的雷声。
我睁开了眼睛,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