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的地方在军营里——赵长歌从来了就一直住在这里。
谈的方式很温馨——他说要请老爷子喝酒。
老头没多做推辞,一身便装白袍飘飘的就来了,看样子真是拉出来喝酒的架子,身边的随从一个没带。
赵长歌看到老将军表现出来的状态很开心,站在门外就谈笑风生的迎接武修。这对特别注重仪仗的赵长歌来说,已经算是最高礼仪了。
武修保持着为臣子者所应有的谦卑,尊卑不乱地和赵长歌一起走进了帐篷。
酒菜自然是上等的,两人也不啰嗦。
敬老将军。
敬赵王!
干!
干!
话题的进入同样一点不拖泥带水,赵长歌笑呵呵地问:“老将军,长歌这次来陕州是真心向您请教的,您一定要言无不尽啊。”
武修正颜拱手:“王爷,话过了,一来说不上请教,二来武修这么多年衷心为国,王爷问的话每一句都是言无不尽。”
赵长歌早就知道听到的会是这个答案,他不慌不忙地摆摆手:“唉,这话就越说越远了,我们俩表面上虽是君臣,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您当成长辈尊敬,赵国这么多年第一次遭此大败,朝堂上下人心惶惶,我在这运城呆着更是如坐针毡,这不特意来陕州向您求教,咱们的客套言辞可不要再说了。”
武修愣了一下,他的印象里赵长歌从来不会如此放低姿态,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武修眼神真切地看着赵长歌:“您想问什么,吩咐下来便是了。”
赵长歌听到此言,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我们这次为什么会败?”
老将军就这话势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心中想法:“常言道三军用命,上下一心便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此番大败小老儿觉得乃是人祸,心口不一,三心二意便是病由。”
赵长歌点点头,既是满意又是同意。他更是把身子靠上去一点:“您是说,虽然表面上所有人都希望我们赢,实际上有些人希望赵国败。”
老将军面色凝重:“或者换句话说不是希望赵国败,而是希望您败。”
赵长歌想到了这个答案,却没想到武修会如此直接和通透,通透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
武修倒是神色如常,好像刚刚的话不是从他嘴中说出的一样。
“那该如何是好呢?”赵长歌嘴里嘟囔出这句话,像是真心询问,更像是喃喃自语。
武修也不搭话,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
赵长歌也不再问,仿佛刚刚的话根本也就不是从他口中问出。
沉默了许久,赵长歌举了举杯子。
两人默默地把酒喝了。
武修突然问了一句话:“王爷,那您打算怎么办呢?就这么拖着?我怕叶相那边也是独木难支啊。”
赵长歌举杯长思。
武修一饮而尽:“王爷您难道忘了诗书中周公诛管蔡之事了吗?老王爷当年可是常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赵长歌幽幽地转过眼神:“老将军说的是武庚之乱吗?”
武修点点头:“老臣觉得,快刀斩乱麻,以绝后患的好啊。”
赵长歌神秘地一笑:“老将军,我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