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我今天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陈建胜说着就把陈淼扔在地上。
被服二厂家属院的好些人压根就没见过陈建胜，见他欺负小孩儿，刚要往上冲，就被旁边知情的给拽住了。
“那是陈淼她爸，人一家人的事儿，咱们外人可不好掺和！”
当然也有那憋着坏的，早就觉得伍霜萍平日里那“轻狂骚浪”的嘚瑟劲儿碍眼，纯是欠男人教训，巴不得她能挨顿狠的。
至于陈淼，那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该有人好好管教管教了。
“陈建胜！”伍霜萍抓着菜刀从屋里追了出来，她拇指上的伤口还在淌血，血顺着胳膊不断地往下淌，滴答了一路，看起来很是骇人。
她挡在陈淼面前，举着菜刀的手止不住地哆嗦，“你要是敢碰我闺女一下，我就跟你拼命！”
“哎哟，可真是吓死我了！”陈建胜阴阳怪气地拍了拍胸口。
“伍霜萍，你是不是忘了你弟弟是怎么进去的？怎么着？你也想给我头上来一刀啊？行啊，朝这儿砍！”
陈建胜最会耍横斗狠，说着就把脖子往伍霜萍手里的菜刀上凑，唬得围观众人都连连后退，伍霜萍当然更不敢砍。
他当即冷笑一声，上手就攥住了伍霜萍的手腕子，硬把菜刀夺了过来，当啷一声扔到了人群外。
“我教育闺女，天王老子来了都拦不着！你，也给我滚一边儿去！”他一脚踢在伍霜萍的侧腰，紧接着又抬脚打算踹陈淼。
“你个坏人，为什么打我妈？”陈淼大喊着从人群里蹿了出来，狠狠地一头撞在陈建胜的肚子上。
陈建胜吃痛地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才发现用脑袋撞他的是个最多八九岁的小丫头，那模样跟伍霜萍活脱脱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陈萧，是吧？”陈建胜弯腰伸手，捏着陈萧的肩膀，故意使劲前后摇晃她。
“伍霜萍，看看你教出来的孩子，一个小小年纪就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一个居然敢打她亲爹，啊？”
“我没有爹，我爹早死了！”陈萧被晃得根本站不稳，却还是狠狠瞪着陈建胜，用稚嫩却充满愤怒的声音冲他喊，“我姐去哪儿都跟你没关系，这是我们家的事儿！”
陈建胜抬手就是一耳光，轮圆了抽在了陈萧的脸上。
陈萧惨叫一声，重重地摔了出去，她软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嘴角跟鼻子都在往下淌血，却还是不服气地瞪着陈建胜。
“陈萧！”郑兆宇刚跟郑志远从外头回来，一进家属院大门就看到陈萧挨打，他直接就要往上冲，却被郑志远一把抱住了腰。
“你想干什么？搁这儿‘英雄救美’？人家家里头的事儿，你个小屁孩儿跟着掺和什么，回家！”
“才不是家里的事儿呢！陈萧没有爸爸，那个男的肯定不是她爸爸。”郑兆宇边喊边在郑志远怀里挣扎，郑志远直接把儿子扛起来，继续往家走。
“快别胡说了，那就是她爸。”
“那不是她爸，我从来没见他来看过陈萧，哪有这样的爸爸！”
“……你还小，大人的事儿你不明白，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
“就是因为他，你当年才没娶霜萍阿姨的，对吧？”郑兆宇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郑志远给钉在了原地。
“爸，你是不是以为我都忘了，我跟你说，我都记得。”郑兆宇趴在郑志远的背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滴，很快就把郑志远肩头的那块布料给打湿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叫过霜萍阿姨妈妈，霜萍阿姨对我可好了，还给我吃牛轧糖。”
郑兆宇反手抹掉脸上的眼泪，用力吸了吸鼻涕，“爸，你本来能成陈萧她爸的……你不是很喜欢霜萍阿姨吗？还老说她像我妈，那你怎么能看着别人这么欺负她呀！”
“还敢瞪我是吧？个儿不高，胆儿倒不小！”陈建胜看着小闺女怒极反笑，他最讨厌身上有反骨的人，现在的满腔怒火自然都集中在了陈萧身上。
“不准你欺负人！”陈建胜刚要去拎陈萧，眼圈通红的郑兆宇正好扒开人群挤了过来，他张开双臂挡住陈萧前头，“不许你欺负陈萧！”
“我他妈这是捅了孩子窝了？”陈建胜晦气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伸手就要去揪郑兆宇脖子上的红领巾，“一边儿呆着去，不然连你一起揍！”
眼瞧着陈建胜要跟郑兆宇动手，原本只是围观“老子教训闺女”这档子热闹事儿的众人立刻冲上来阻止。
“哎，你干什么？欺负小孩儿上瘾是吧？”
“你都跟伍霜萍离婚多少年了，从来对她们娘仨都不闻不问，现在冒出来耍威风，你算哪根葱啊？”
“就是，跑我们被服二厂欺负人，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陈建胜显然没想到这些人会突然冒出来给伍霜萍娘仨撑腰，他这人欺软怕硬惯了，一看形势不对，当即恶狠狠地冲着伍霜萍娘仨撂了几句狠话，就灰溜溜地跑了。
“陈萧？陈萧！你疼不疼啊？你都流血了，呜呜呜！”
郑兆宇根本不管大人的纠葛，他只是小心地把陈萧抱在怀里，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陈萧用力推了他好几回，郑兆宇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陈萧瘪了瘪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伍霜萍终于缓过疼来，捂着侧腰挣扎着过去，担心地问陈萧怎么了？是不是头晕？想不想吐？
陈萧一个劲儿地摇头，边哭边指着郑兆宇跟她妈“告状”，“……不是，郑兆宇的……他鼻涕都蹭我脸上了，恶心死了，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