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郑兆宇一下子就清醒了，“你听谁说的？真的假的呀？谁抓的？教导主任？”
“当然是真的了，家长都给叫来了。你来晚了没看见，江悦她爸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钱珩他爸妈慌得都不行了，一个劲儿地跟江悦她爸赔礼道歉。”
郑兆宇这才发现江悦跟钱珩的座位上都没人，班里的大家也都没心思学习，三五成群地热烈讨论着。
“好像不是教导主任抓的，我听说是他俩昨天放学在体育器材室里偷偷亲嘴，让巡查的老师给逮了个正着。”
郑兆宇的同桌越说越兴奋，又是摇头又是拍桌子，“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江悦平常走路都仰着个下巴颏儿，跟男生都不说话的。果然，越是这样的女生越是假正经！”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惜上课铃响了，窸窣嘈杂的教室也随之安静下来。
不过郑兆宇根本没心思听课，他托着腮、转着笔，一直在看第一排陈萧的位置。
她的座位也是空的，今天正好是陈萧去参加省里奥数比赛的日子，郑兆宇知道这事儿肯定是陈萧发现然后告老师的，可她是怎么发现的呢？
郑兆宇百思不得其解，幸好下午第四节课刚上没五分钟，陈萧就回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对郑兆宇而言，简直是度秒如年。
他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一秒钟都没舍得耽误，就跑到了陈萧跟前儿，照例半蹲在她的课桌边儿上，也不说话，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郑兆宇现在的个头儿已经跟他爸差不多了，差两公分1米8，这么一蹲，腿长得都快没地儿搁了，看着又奇怪又可怜。
不过周围的同学却对此见怪不怪，大家都知道他俩从小一块长大，关系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又找陈萧讨作业抄？”陈萧同桌临走之前还调侃了他一句。
郑兆宇呲牙一乐，陈萧还是不搭理他，只是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直到周围的同学都陆续走完了，她才开口。
“江悦把自己的笔记借给钱珩看过好几次。”
“就这？”郑兆宇说不失望是假的。
“她的笔记本都是带锁的，除了钱珩，她再也没借第二个人看过。”陈萧一本正经地说。
“这观察力、这逻辑思维，厉害呀陈老师！”郑兆宇立刻捧场地冲着陈萧拍了拍手，然后跑回自己的座位，把书本卷子往书包里胡乱一塞。
“陈老师，咱们今儿学什么？物理还是几……”
“兆宇，游戏机厅新进了两台跳舞机，我已经让人占位置去了，你去不去？”隔壁班跟郑兆宇玩得特好的梁鹤鸣站在教室后门，异常兴奋地喊他。
“当然去了！”郑兆宇抓着书包，一只脚都已经迈出教室了，又心虚地回头瞄了陈萧一眼，刚准备把脚缩回来，“我今天就不……”
“郑兆宇，明天见。”陈萧头也不抬地跟说。
“明天我肯定好好学习，绝对不走神儿！”郑兆宇嬉皮笑脸地跟陈萧保证了一句，立马搂着梁鹤鸣往楼下跑。
陈萧戴上耳机，听着英语听力，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除了偶尔跟郑兆宇同行，大多数时候陈萧都一个人独来独往，跟别人一起走她总觉得有点耽误时间。
她蹬着自行车，一拐进学校后街的那条小胡同，就发现没穿校服的江悦跟几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等在那儿。
陈萧没法退，只能微微低头想假装没看见，结果却被人直接攥住了自行车龙头，不得不停下来。
“陈萧，听什么呢？”江悦背着手一蹦一跳地上前，陈萧注意到她眼睛是肿的。
江悦直接上手扯下了陈萧的一个耳机，放到了自己耳边。
“居然是英语听力？你也太好学了吧，这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爱学习的人呀！”
她阴阳怪气道，随后冲陈萧的身后使了个眼色，陈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过来的一个社会青年抢走了书包。
那人直接把她的书包倒过来，包里的随身听跟书本倒了一地。
“哟，还是松下的，不错嘛！”那人捡起随身听，边说边丢给江悦，可江悦根本就没有伸手接的意思，随身听重重地摔在地上，中间裂了好大一条缝，磁带也摔出来了。
“哎呀，真不好意思，不小心没接住，陈萧你不生气吧？”江悦满脸抱歉地说。
陈萧看着她不说话，江悦不好意思地捂嘴笑了一下，然后突然抬起脚，狠狠地踩在那随身听上。
旁边看热闹的社会青年当即开始起哄，有人喝彩有人吹口哨，还有人殷勤地询问江悦要不要帮忙，可江悦根本不搭腔，一直踩到那部随身听彻底分崩离析，她才终于停下。
江悦明显累得够呛，她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歪头端详陈萧，对于陈萧的平淡反应，她显然很不满意。
“居然还不生气吗？你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啊？那这样呢？”
江悦伸手就去抓陈萧的眼镜，陈萧往后躲了一下，她没能抓住，结果身后那人立马按住了陈萧的肩膀，“你可别乱动啊小妹妹，哥哥手重，万一伤了你，对咱们都不好。”
江悦如愿勾走了陈萧的眼镜，她故意把眼镜举到陈萧面前，然后啪地一声从中间掰断，笑嘻嘻地扔回到陈萧的身上。
“江悦，你到底想干什么？”陈萧终于开口了。
“我想干什么，陈萧你不知道吗？我跟钱珩的事儿，是你告老师的吧？”江悦的笑模样唰地从脸上褪了下去，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她咬牙切齿地攥拳捶打着陈萧的肩头。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钱珩就要被学校退学了！”
“他不会被退学的。”陈萧的话让江悦很是意外，她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学校只是吓唬他，我们是中学生，还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学校没有权力让他退学。”
江悦还没说话，那群社会青年先肆意嚣张地笑了起来，其中有两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抓着陈萧肩头的那个更是整个人都趴在她身上，轻佻地往她耳朵里吹气。
“小悦，你还有这么各色的同学呢？她是不是脑子不好啊？”
“瞎说什么呢！我们陈萧可聪明了，对吧？”江悦冲着陈萧笑了笑，她话音刚落，身后的那盏路灯就亮了起来，刚好把她浓黑的影子投在陈萧的身上。
“好了，我要回家了，你们陪她玩吧。别客气啊，尽兴就好，到时候留口气就行。”
江悦说着伸手拍了拍陈萧的脸，“陈萧，这可都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