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一红,裹着被子躲到楚荣身后。
楚荣俊面含愠,抽出旁边放着的羊毫笔扔了出去。
摄政王妃手里摆弄着羊毫笔,笑眯眯走了进来:“这九千岁就是同旁人不一样啊,床头还放羊毫笔,不知是和谁,用来干什么的。”
摄政王妃那一双眼睛灵动极了,我把自己裹得更紧。
一想到她把陈小姐剥光扔出府的疯批模样,我满面红晕中,又添了一丝苍白。
摄政王妃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媳妇有趣,当初只想给你添堵,没想到本宫倒是成全了一对佳偶。”
“没事就滚出去。”楚荣冷声道。
摄政王妃:“你们这是上了红喜床,媒人扔过墙?行,我出去,我过来就是跟你说,皇上知道你身份了,但他说,这天下为天下人之天下,而非朕之天下,九千岁常随朕侧,自然深体朕心。”
摄政王妃走后,我悄悄看向楚荣,总觉得他身份绝非一个宦官那样简单。
那日后,楚荣跟我讲了一个故事。
先帝是从自己侄子那,夺得了江山。
而他的侄子,从宫中遁走,后来子孙延绵。
直到有一伙人,重新纠集起了先帝侄子的势力。
得以平静的家族,再次搅起了风云,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小孩子,被推为天下共主。
他过得比寻常人还要苦,直到朝廷平叛,把他裹挟入宫,成了一个太监。
那时他对皇上的恨意达到了巅峰,一路爬到了九千岁,却始终不做祸国害民之事。
直到前些时日,他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又是心疼,又是欣喜:“是因为我吗?”
“你啊。”
楚荣又敲了我一下:“是我日夜相伴君王,亲眼看着他为百姓殚精竭虑,如此君王,才应是天下之主。”
“我也看了祖辈事迹,实在是……”
他话没说下去,但我也知道,僖宗那时,朝廷几危。
“皇上不究,前人的错误可以自我终止。”
那日后,楚荣更忙了。
我怀疑是摄政王妃的手笔,因为她跟摄政王代天巡查去了。
娘又来找了我一次。
“兰儿,你这次不帮忙,你弟弟可就真要被打死了。”
她哭得肝肠寸断:“只要你答应,把身份还给小姐,你回来,咱们还是整整齐齐的一家人。”
我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谁跟她整整齐齐?
“娘,这话你留着,下去跟我爹说吧。”我冷声说道。
我娘被拖出去的时候,还高声叫骂,说我跟着太监,也学了一副狠心肠。
这话不用我说,自然会传到楚荣耳中。
不过几日,府里就败落了。
老爷夫人被发配边疆,小姐被人买为典妻。
我娘跟着老爷夫人走了,我弟弟则在我娘回去当日,就被老爷夫人打死了。
听收尸的人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纵横交错,绝不是一朝一夕虐待能成的。
我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是想笑。
他们卖了我去讨好主家,最后落得一个被虐待致死下场。
再见到小姐时,我坐在华轿内,陪楚荣去买糕点。
而她正在长街流浪,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她才是陈倩倩。
后来就不知所终了。
听人说,好像是自尽了,也好像被人拐了去。